陶莉

    季泠泠睁开双眼，看着黑暗的房间，思索着要不要开灯。

    然后她没有开灯，只是问：“为什么要哭？”

    “唔……”陶莉最后没想到他哭的这么小声，还会把人吵醒，当下不敢再出声。

    季泠泠又问：“你几岁了？”

    陶莉：“18。”

    季泠泠突然对她好感大增，白天的时候她确认过了，陶莉的身高大概只有160公分。

    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同龄人比自己矮。

    在这方面他倒是有点莫名其妙的攀比欲望，大概是老是被人说矮的原因吧。

    季泠泠开了灯，这把陶莉吓了一跳，她直接把脑袋都缩进了被窝里。

    “为什么要哭？”她又问。

    “我……对不起，我吵到你了是吗？”陶莉语气里带着愧疚，可又哭了出来。

    “是的，你为什么要哭？我最后问一遍。”季泠泠说。

    大概是心里实在苦闷，陶莉怕她不肯再和自己说话，露出半张脸，泪眼朦胧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和天真。

    “我不想来这里工作的……但是我爸爸是赌鬼，他欠了债就把我卖到这里了。”

    “卖？也就是说，你不会有工资。”季泠泠理解了，这的确是让人伤心的事。

    陶莉一顿，倒也不是工资的问题。

    “不是这样的……也可以说是没有工资。但……你不懂吗？在这里工作的话，就是会被叫去……”她因为害怕和惶恐又开始哽咽起来。

    “卖身是吗？”季泠泠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他们使用了武力把你带了过来是吗？”

    “嗯……”少女又哭泣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绝望了，也太难过了。话匣子一开，便滔滔不绝，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季泠泠耐心听着。

    简单来说就是，陶莉的老妈就是干这个的，她爹是嫖客，她爹当时还算是一个小富二代。无意中中招，她妈想着可以找人要钱，就把她给生了下来，一开始也确实是从她爹身上拿到了一些钱，但是后来她爹染上赌瘾之后，很快就把家里的钱败光了，还去找她妈要钱，不给就打。她妈不了就跑了，把陶莉留给了他。

    在陶莉14岁的时候，她爹就想让他去继承她妈的事业，陶莉读过几年书，接触过正常生活的人，她向往那种生活，并不想变成和自己老妈一样的人，因此哭着求着说她会去打工赚钱，因此逃过一劫。

    只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这次她爹直接把她卖了才跟她说。

    她在这边上班到还完欠款之后才能离开。

    “如此利息还在滚，也就是说，因为你傍上大款，否则你永远还不完。”季泠泠给出结论。

    “是的……”陶莉哭的更厉害了，“我没有他们那么好看，身材也不好……以后说不定还会被送到妓院去，我听她们说，一直没有客人的服务员，还会被叫去街边接客，不仅如此，还要拍片拿去网上售卖，没有休息的时间不说，工资还非常的低。”

    “所以你很害怕。几年之后或是更短的时间内，你就会因此死在某个人的身下？”季泠泠又问。

    陶莉一想到那种未来就觉得眼前发黑，明明那么努力的，只是想要过平凡的生活，可渐渐的他突然发现这个新人，有点平静过头了，和刚刚完全不同。

    “你不害怕吗？”

    “我在后厨工作，主要负责洗碗。”

    “真羡慕你……”少女天真的眼眸里满是羡慕，不带一丝杂质。

    季泠泠又问：“你欠他们多少钱？”

    “50万。”

    季泠泠一愣。

    “哪怕每个月我可以得到五万块的工资……那也只能还个利息。”少女越发的绝望。

    季泠泠这才回神，本来以为是一笔巨额欠款，没想到才五十万。

    她在特搜队的工作工资其实也不算高，但是各种津贴、奖金加一起就很可观了。特别是出任务之后还会有额外的奖金。

    以前她透过AI倒也没有少看到这样的情况，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对此习以为常。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自己太冷漠吗？

    还是说，本质上来说，她和梁钰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呢，会愤恨他们，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羞辱了自己而已。

    此时此刻他对少女的经历甚至没有多少的心痛，她在想，这是个可以利用的人。但是她还不能完全的相信眼前的少女。

    反抗军肯定知道特搜队的人会来，他们没有理由不为此做出准备，那么每一个进出的生面孔都会成为他们的观察目标。

    眼前可怜的少女，说不定就是负责试探和观察的人。

    季泠泠叹气说：“真可怜，可惜我爱莫能助。我和我老公太穷了。不过我听他们说如果老板高兴的话会送包呀，衣服什么的应该都挺贵的。你好好努力，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攒到钱了。”

    “嗯嗯……”陶莉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失望，却又感到理所当然，毕竟这也只是一个顶多算比自己处境好点的人，又怎么能祈求又能拯救自己呢？

    “我去洗把脸。”季泠泠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门口旁边的显示屏上有各种图标，开灯，关灯，调温等等图标一白，上面浮现一行字：我查过她的信息了，她说的都是真的。

    “把一个月之内她接触过的人以及他们之间的对话都查一遍。”季泠泠小声说。

    [好的。]

    “我要冲个澡，不要再看我了。”季泠泠说。

    显示屏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昏暗的房间里面，祁恩的脸热热的，她难道发现自己一直在偷看她了吗？不不不，她指的应该只是现在他监控酒店的状态，应该没发现他在此之前就一直在偷看她。

    祁恩松了口气，然后继续偷看。

    他这人没有什么正确与错误的观念，野蛮生长使得他的处世观、善恶观都没有得到完善，所以他并不认为偷窥别人是一件错误的行为。

    眼前对于身躯白如雪的少女的偷窥，最多的感觉也是不好意思和羞涩。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偷看，因为他太馋了，时时刻刻分，分分秒秒都在想着她的一切，皮肤的触感、身上的气味，拥抱他的感觉，进入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