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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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帝，乃是整个斗气大陆顶尖的存在，其所创造的空间与外部世界并无差别，这得益于他们特殊的修炼体系。 但外来种族很难做到此等地步，即使是穿梭在位面之间的域外邪族要掌握那种程度的力量也并非易事。 就眼下来看吞灵族依旧蜷缩在充满魔气的空间中喘息。 这处外族所筑的空间中，有团黑色的火焰被邪气凝成长剑钉在一堆乱石里，那是邪族为它打造的牢笼。火焰显然已有不弱的灵智，即使深陷在邪气的泥沼中，依然奋力挣扎，想要将混杂在本源中的魔气烧尽。 可惜事难如愿，外族的空间自然不会好心的留一星半点斗气给它吸纳，它现在要保持燃烧就必须学会使用魔气。 这种事自然是形势所迫，也只有被魔气侵袭到神智不清时才会下意识去想，而这潜意识是“积极”，让它的火焰脑子愈发混沌。 年复一年，火焰在魔气下战栗，渐渐的他终于学会了如何使用扎根在身体里的力量。 不接受这力量即使是天地奇物也会消逝。 “如果死了没人会为我哀悼。”他想，活着才有希望。 这些圈养它的生灵近年开始要求它为其掩盖魔气。 啊啊，这自然能做到，毕竟原本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员，比起魔气还是斗气更加亲切。 于是顺从地为这些生灵服务。 火焰有思考过自己为什么要听他们的，答案永远只有“不想死”这一条。 对火焰而言这些家伙和人类没什么两样，都是想要奴役或者炼化它，所以它如同恨人类一样恨这些家伙。甚至对他们的恨还要排在人类之上。 只是自己并没有能与之对抗的力量，它现在能化作人形，但毫无意义，那种行为只会让它如同戏子一般供邪族赏玩。 在不间断承受魔气的时间里，火焰麻木了，从不知道多久以前就麻木了，它现在能做到的只是为所恨的人服务，为恐惧服务，为活下去而服务。 太漫长了，作为天地奇物也无法接受恒久的痛苦与囚禁，火焰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待的够久了，或者说活得够窝囊了。 它幻想过有什么来救他，什么都好，当然，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明天与今天不会有什么区别，它觉得自己也快要和魔气没什么区别。 “还有谁记得我，还有谁需要我。” 火焰一边积极的与魔气同化，一边像人类似的幻想。 或许是压迫的太厉害了，这无意义的荒唐举动能让它得到一丝难得的安宁。 天空，或者说空间的边缘如同被火烧过的尸骨一样，没有让人多看一眼的欲望。 牢笼周围的魑魅魍魉如天空一样，丑陋又无趣。 上一次邪族的侵略战争失败了，陨落了无数斗帝级别的强者，即使是它也得到了消息。 如果将剑封印它的家伙也战死的话，说不定就能逃离了。 只是并没有发生这种事，吞灵族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饱餐一顿后的邪族一如既往的去挑选新鲜的血rou，这些新鲜的食物或许能在死前担任其的奴隶。被关在不完全封闭隔间中的雌性大多数时候都在为生产做准备，只要没有受孕就会有人进去创造下一代的仆役。 雄性按照其饲主的喜好可以剩下些肢体，有些拥有奇思妙想的美食家总能让他们的惨叫盖过雌性。 魔气和生物体液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不是好味道。 这样的痛苦还要持续多久？ “斗气的人进入吞灵界了！他们怎么敢！” 纷乱的破风声，rou体碰撞的闷响，邪族的惨叫突然将火焰撞出了幻想。 火焰放出感知，那些毫不掩饰的蓬勃斗气几乎将他的意识都要吹散。 勉强稳住心智之后却是一阵狂喜，无可置疑的绝对上风，是斗气大陆赢了！ 它虽没有亲眼目睹大战，却能感觉到魔气的衰减。 身上的剑在某个时刻断掉了灵魂链接，接下来只要有人能救他—— 火焰稍稍一愣，随后化为人型，企图用这种方式博得一分同情。 不妙啊，自己依然摆脱不了，也炼化不了这剑。来的这些人都是斗帝，一眼就能看破自己的真身。几乎是半魔气半火焰的它真的会有人来救吗？ 邪族的败北是注定的，魔气在衰退却不代表斗气在涌入，这片空间早已贫瘠不堪。 如此一来这片空间将在不久之后坍塌，开始榨取一切能量修复世界的破损，还留在空间内的东西是第一批目标。 如果没有人替它破除这道封印，它可能，不，一定会死在这囚笼里。 坚持了这么久居然要死的如此可笑吗？诞生于虚无中的它的终结居然如此荒唐吗？ 不行，不行不行。 “救……”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在这里！谁来救救我！” 火焰发出了窝囊的求救，得到了几声轻笑。和邪族欣赏它的痛苦时一般无二，在这些它曾仇视的存在眼中它依然和戏子并无两样。 有人说它被污染的太厉害了，已经没有了吞噬的价值，当专注于战局，不必理会。 更多的是听见了，但是并不关心。 它喊出抛弃尊严的话语时，周围的生灵便学了去，有移动能力的一边呼喊一边逃离，混乱的声音开始远去。 完了。 火焰瞬间悟到了它的结局，或许从它第一次幻想开始，它就已经完了。 会像人类一样期待希望，对异火而言本身就是错的。 它要同牢笼一起成为斗气大陆经历这场浩劫的补品了。 “居然是螺旋剑，怪不得你晓得黑暗之魂。” 黑色的火焰淡了几分，维持的人型有消散的迹象，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虽然能听到一些声音，但也不重要了。 然而一道斗气在这时被缓缓送到了它的体内，那斗气之精纯根本无需炼化，顿时，即将消散的人型变得凝实。 “这也太虚了，域外邪族真的都是笨比，连火都烧不好。” 插在心口上的剑被随手打回原形，而那一股邪气也瞬间消散了。 是谁？ 火焰努力坐了起来，这才发现空间的边缘居然透出了光亮。 有人将两指放在它的手腕上，斗气便是从指尖流出的。可惜他是逆着光的，黑色的火焰没法照亮什么，也就看不清这人的模样。 火焰只停顿了一下，随后一把抓住伸向它的手，毫不客气地将两指放入口中，疯狂的吮吸。 手指的主人显然不喜欢这种动作，立刻将手指抽了出来。 但是意识里依旧认为自己徘徊在死亡边缘的火焰无比贪婪，它用刚刚才积蓄出的一点力气扑向这个帮助它的生灵。 随后再次含住对它来说有些凉的手指，这次连舌头和牙齿也锁了上去，绝对不会放跑斗气的供给。 太久了，它太久没有摄入过斗气了。而这指尖的精纯斗气简直如同琼浆玉露一般美味。它甚至巴不得将这手指咬碎吞入腹中。 连续咬了几下把嘴巴磕得生疼才放开了手指，然而火焰的贪婪并未休止，它眯着眼睛开始打量手指的主人，很快便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强硬的扼住对方的下颌，它伸手撩开其额前的碎发，而后毫不犹豫的咬上去，目标是一枚绚烂无比的印记。 磅礴的火热斗气冲向四肢百骸，混沌的意识空白了一瞬，这种矛盾感几乎要将它整个身躯都掀飞。但吞噬的念头不允许它就此止步。 幻化出的人类手臂一把按住猎物，身上的黑火熊熊燃烧，它要将其彻底炼化。 “你这样会撑死的。” 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掌毫不费力的将火焰推开，紧接着，扎根于火焰体内的邪气也一并散去。 头脑愈发清明，火焰立刻远离这个个体，摆出战斗的架势。 太遭了，自己刚才已经完全被邪气影响，要是那种状态被人袭击根本活不下来。 “哈，明明听到求救才过来的日行一善，结果现在就翻脸不认人吗？” 来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转身离开了。 “这些斗气都是暂时的，早点用完，真想吃点东西不如去吞几个吞灵族。” …… “那个异火一直在偷偷跟着你，自以为很隐蔽的样子。” 炎阳耀挑眉道。 有萧炎介入，他们占尽了上风。不论是他所提供的丹药、施加的辅助，还是后续的安抚，一切都被他一个人处理得井井有条。现在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容，众人便会感到安心。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可靠了，有这种实力却非常擅长善后，无论对方是什么境界他都能妥善处理。 看着怀中窝着孩子的强者，炎阳耀有一瞬间觉得，应该有个人站在他前面以真正的强大横扫一切才对。 随后又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袋，这么强的有一个就够了，再多就太吓人了。 “待在这里很危险，现在你身上已经没有魔气了，对斗帝而言‘很好入口’。” 萧炎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彩色的火焰轻轻拂过怀中孩子脏兮兮的小脸，将她变得干干净净。 小女孩安静的拽住他的衣服，等他做完了这些立刻将头埋在其颈窝，不愿意再多看吞灵界一眼。 虚无吞炎自然是知道，在斗帝面前它什么都不算，躲藏只是下意识的。如今被点破便也现了身。 “那个。”它僵硬地昂起头，别扭地吐出了几个字，“我用那些斗气，干掉了很多吞灵族，他们的族长我也吞掉了。” “这样啊，恭喜你大仇得报。”萧炎点点头，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很强，我想跟着你。”见萧炎并不在意之前它的举动，并主动接了茬，虚无不再扭捏，直接说明了来意，“我能当打手，给你本源也没问题。” “哈哈哈哈！一团只有斗皇级别的火焰，连人形都只有外轮廓的东西居然说要跟随斗帝！” 炎阳耀不客气的笑了起来。萧炎可是现在已知的顶点，像他这样的斗帝追随还说得过去，在他眼里区区斗皇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能屏蔽你的感知，可不是普通斗皇。”萧炎也笑了，不过是看着炎阳耀的。 “咳，咳咳。” “异火化形是从内部开始的，待到脏器一应俱全才开始处理外表。这样才能达到人类的修炼速度。” “你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毕竟我活了很久了。”萧炎轻轻拍了拍女孩儿的背，又转向虚无吞炎，“你想跟着就跟着吧，不过过不了几年我就会离开，这段时间可以给你一些指导，能到达什么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好！”虚无吞炎连忙应下，它这一系列cao作基本上算是认主了。 很明显这位斗帝没有吞噬它的兴趣，脾气貌似也不错。想想自己之前想要把他炼化的行为，别说其他斗帝，但凡是个智慧生物都不能接受。 虚无吞炎看着抱孩子的萧炎，心头涌上了一抹古怪。 照这个逻辑想他倒是奇怪，不仅不生气还承诺会指点它，这是哪里来的大好人？或者说大傻帽？ 虽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虚无吞炎还是往萧炎脑门上贴了个冤大头的标签，或许今后自己可以当智将。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炎阳耀看他两不说话了，指了指萧炎怀里的小女孩。 这个小姑娘不过四五岁大小，身上穿着还算干净，粗略一看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小女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双手死死抓住萧炎的衣服。 “不会把你扔在这里的，爷爷带你回家，好吗？”萧炎再次拍了拍她的背，一边安慰道。 “嗯！”小女孩只回了一个鼻音，抓着衣服的手稍稍松开了些，过了一会儿身体的颤抖缓和了下来，才又接了一句，“谢谢哥哥。” “你两这称呼还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炎阳耀又没忍住，一脸坏笑的调侃道。 萧炎这张过分年轻的脸，离近了看没什么威信可言，连小女孩都敢逆着他，不知道该说他的确有那么些亲和力，还是作为强者太失败了。 “小姑娘在这块儿可撅了。”萧炎闻言也是一脸的无奈，这小女孩就是不愿意把他辈分往大了喊，“她有斗帝血脉，而且纯度不低。” 说完他叹了口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虚无吞炎能听懂言外之意，肯定是要送回去。只是那个表情他不懂，按理说他送回去也就两种可能，要么人家抱回去了，要么拒绝了，五五开的概率现在就开始愁了？ 倒是炎阳耀愣了一下，随后也是一脸怜惜的看着那女孩儿，似乎已经给人家的未来下了定论。 “清扫战场用不上我们了，出去吧。” 最后看了一眼吞灵界，几人破开空间走了出去。 虚无也回头望去，那些“打扫战场”的可是斗帝强者啊，吞灵族的底蕴可不是单单一族能够比拟的，那些横跨诸多位面收集而来的财富皆被哄抢。 那些东西连斗帝都眼热，这位却只带了走了一个小女孩，要不是他提了一句有斗帝血脉虚无吞炎几乎要以为这是什么化形的宝贝了。 大概是可怜这孩子所以准备收养吧，只不过吞灵界内的小孩何其多，他这种行为只能感叹这女娃娃命好，被选上了。 跨出囚禁它多年的空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地，即使是异火也难免有些感慨。 “你不去拿些好处吗？” 萧炎偏头问炎阳耀。 “我想不出还有比跟着你更大的好处。”炎阳耀抱着膀子，摆出一副要死缠烂打的模样。 “吞灵族已经被击败，但不排除游离在外的个体，或许会有卷土重来的可能。”萧炎并没意外，只是掏出一枚纳戒扔给了炎阳耀，“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剩下的算我委托你的报酬。” “你不回去？”炎阳耀倒是没想到这一出，看他要走急忙问道。 “嗯，炎兄，就此别过吧。” “那这孩子呢？你不打算交给……” “我养。” “诶？” 炎阳耀又是一呆，萧炎的打算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你想收养孩子的话天底下多的是，先前那些家伙一直在观察你的动向，这个有斗帝血脉，又是你亲自抱出来的，即使她父母是‘失败者’他们也乐意接回去的。并且乐意承你一道人情，不论是你想出世还是入世都方便。” 对此，萧炎拒绝了，之后划出一道空间便带着一人一火消失在了炎阳耀眼前。 炎阳耀撇撇嘴，稍微看了一下戒指里的东西。绕是以斗帝强者的从容也不由得心头一跳。 先前他心心念念的丹药不知装了多少瓶，瓶身上皆用蝇头小字标注出了作用。 而祛噩丹居然也在其列，上面的注释赫然一个“阎”字。 “他知道我去威胁阎当了，为了把自己摘出去，索性把利益都转让给炎家？”炎阳耀脸皮一抽，“萧炎萧阎？还是说这名字也是假的？他是在警告我？但明明是炎家与萧族结盟之前就告诉我了……” “嘿，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挺中意你的。”炎阳耀缓了一下，才开口，“我知道你听得见，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说完也化为一道流光离开了。 ———— 在虚无说出黑暗之魂的时候，萧炎基本上就把他当自己人了，如果是换一个陌生人干这事，早一巴掌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