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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所言,李月亮的家确实离得很近,出了巷子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他家楼下。 而且他就住在三楼。 即便是三楼,对于一个瞎子和一个瘸子仍是满怀着恶意。 一个瞎子扶着一个瘸子歪歪扭扭的艰辛上了三楼,好不容易才能拿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屋。 两个人没谁落得个轻松。 入屋之后一片漆黑,连窗子都是紧闭的,一点光线透不进来,黑暗之中实在是寸步难行,可她不曾开口说过一句。 李月亮早就习惯了没光的生活,直接忽略了正常人的不便,直到他把人扶到客厅的沙发安置好,随即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时才发现不对。 递出去的水杯好一会儿都没人接,直过了两三分钟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前方才有双冰冷的手试着想要接过水杯,却是无意摸到他的大腿又猛然缩了回去。 “抱歉。”低沉细哑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遮掩的尴尬。 直到这刻,他听到这两个字才觉不对,顾不及多想什么,把水杯放到桌前,再连忙转身去按门口的开关。 常年不用的灯光终于等到视线自己价值的一天,十分激动的闪了好几下才是稳定下来,洋洋得意的散发着最耀眼的白光把屋子的角角落落都照的足以反光。 沉浸在漆黑无光的黑暗里太久,一时不能迅速适应炽烈灯光的蔚蓝眯着眼忍了好几分钟,再低头慢慢的看向周围的环境。 目光可及的屋子不算大,但是很干净整洁,没有电视机,没有时钟,只有可以搜听的收音机,没有多余的繁琐家具,无用的摆饰更少,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为了方便主人取拿经过,所有的大小家具都摆的整整齐齐,整座屋子里没有一点和他相关的多余物品。 除了客厅阳台里摆放的一个猫窝。 还是一个粉嫩粉嫩的猫窝。 可是屋里并没有猫。 蔚蓝收回目光,接着拿起面前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热水。 随着热水慢慢的灌入身体里,冰冷的血rou都逐渐暖了起来,她终于有了活人的感觉。 这时李月亮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条特意浸过热水的毛帕,还在往外散发着丝丝热气。 她在地上坐了那么久,当然又冷又脏,这会儿还不适合让她去洗澡,只能让她先擦擦手和脸了。 她看了眼那淡粉色的毛帕,自己接了过来:“我自己擦。” 李月亮想到她的脸没有多说,就只得‘看着’她擦,过了两分钟当她把冷掉的帕子递过来,他捏在手心里,忍了会儿又问:“你,饿不饿?” 蔚蓝撑着沙发仰头看他半响,鼻音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只这一声清清淡淡的嗯字落下,李月亮一向没有光透进的眼睛竟是奇异的散出浅色的光彩,连带着那张过度苍白的脸似乎都有了点血色,rou眼可见那双清澈而空洞的淡色眼瞳荡上的一丝喜色。 “那你,你坐着,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他慌忙转身走向厨房的位置,低声咕哝道,“我记得,好像还有面包和麦片昨天晚上没吃完……” 她的目光沉沉的跟随李月亮的身影走进厨房,看到他依旧在昏暗逼仄的厨房里摸索着给她弄吃的东西,眸光逐渐变得深邃。 十几分钟后,李月亮端着一碗泡好的麦片和一盘火腿面包回来了,还有一小盘的水煮鸡胸rou。 “……” 她还是伸手平静的接了过来,慢慢吞吞的吃着。 有的吃总好过挨饿。 吃饱喝足就该要睡觉了,这会儿算算快到了凌晨六点,一向晚睡晚起的李月亮也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想着今晚怎么安排她睡觉的事情,毕竟屋子小,就只有一间卧室。 本来男人嘛就该谦让女士,也不好让一个受伤的铺地板睡,所以他正打算自己随便将就一晚上时,蔚蓝却先提出来她在沙发睡一晚就行,但是要给她两条毯子。 她说的自然而然,他暂时没能回过神,顺口反问:“两条?” “我怕冷。” 他愣了一下,点头应好,转头就去了卧室里抱出了两条厚厚毛毯。 粉嫩嫩的毛毯,和那个猫窝一水的色儿。 蔚蓝看着这简直令人无力反抗的颜色,甩了他一眼后,还是沉默不言的接了过去盖在自己身上,再接过他早就准备的跌打损伤药膏自己低头抹了。 李月亮怕她睡得不舒服,又把自己新买的的枕头拍干净给了她,再拿出新的暖水袋也灌了满满热水放进她被窝里给她暖脚,怕她盖的不够严实受风,自己就小心翼翼的摸着被沿给她一点点的压好。 从头到尾不便起身的蔚蓝都心安理得的受着他的照顾,一句谢谢没说过,似乎他做的这些都是理所应当。 即便如此,李月亮都还是怕她顾及面子不敢多提要求,万一起身时不便摔了自己,都不敢彻底关严房门,他进卧室的时候故意把房门稍微留下一个缝,悄悄细细的竖耳朵听了好一会儿。 眼睛瞎了的好处就是他的耳觉很灵敏,他仔细注意了很久,直到那边传来平缓的,小小的,近乎小猫打呼的呼吸声细细丝丝的飘来时他终于安心,这才扭头闭眼睡去。 只是闭目睡着的他嘴角不禁弯起了点弧度。 真是像极了那只逃走的野猫。 其实他忘了,他已经好久没有露出这种真诚的笑容。 李月亮早就习惯了黑白颠倒的生活,等到他一觉无梦的睡醒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六点钟。 刚醒来的他脑子还有点不清楚,摸索着墙壁慢腾腾的走出卧室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准备上班工作,刚出门拐个弯就和正好从厨房出来的人迎面撞在一起,一下撞进了一个削瘦而温暖的怀抱里。 昨晚谈好的只暂睡一晚上,他以为这人会和不习惯陌生地方的野猫一样大清早就溜得没踪影,没想到她还能安谧无声的一直待到现在,当场诧异的惊声反问:“你还没走?!” “……我饿了。”怀抱温暖的蔚蓝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好,这才慢声解释,低哑的声音轻微泛着冷,“我想吃点东西就走。” 李月亮这才恍然大悟。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三餐紊乱的作息,竟然搞忘了正常人这会都该吃晚饭,而他竟然让这人在外面硬生生的饿了一天。 他慌忙把她推了出去,摆摆手道:“没事,这房子你不熟,我来给你做,厨房小,你去外面坐着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厨房外的蔚蓝多看了他两眼,到底没有说话,乖顺的转身回到客厅的沙发坐着等吃的。 果然没用太久,李月亮就端着随便炒的一盘番茄炒蛋和热好的冷饭出来了,顺手还煮了一小碗紫菜火腿汤。 对于平常的生活用餐他基本都是随便应付一下就好来说,这道一菜一汤还带着点腥荤的晚饭已经算是丰盛了。 蔚蓝是个好养活的,给什么吃什么,一点不挑剔,等到饭菜被摆到她面前的矮桌上,她就垂下眼睫,微微弯腰,长长的指尖托起饭碗闷声不响的开始一口口往嘴里送。 她吃的少,也吃得慢,即便饿了整整一天也不像是饿死鬼投胎,每一口都要细嚼慢咽的精细咀嚼,姿态优雅的规整,再配着她的白纱绒裙,活脱脱就是古代皇室里受过严格训练,血统高贵的贵族大小姐。 可是这一切,对面的李月亮都看不到。 空空睁着眼睛的李月亮坐在对面,他听见对面发出的轻微响动,只是这一点点的响动都足以在这间小小而近乎空荡的房子里回荡,像是常年幽静死谧的空屋里终于有了活人的气息。 这座很久很久才偶尔会有些其他声音的空屋终于让他有了生而为人的活气,竟是令他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你不用走,我养你吧。” 对面细微的响动停滞了整整半刻,又继续发出慢条斯理的咀嚼声。 他突然冒出的奇异的勇气都在这缓慢的咀嚼声里迅速消失殆尽,高悬的心碰的砸落在地,他正要慌忙扯着笑解释自己只是说的玩笑话时,对面却清淡淡的飘来一句。 “你能养好我吗?” 得到这句话的瞬间,他几乎算是喜出望外了,立刻追问:“什么叫做好?” “别怕我。”对面的顿了一下,又低声道,“别排斥我。” 根据这短短时间的了解,对面的人应该不是那种难养的娇贵东西,她的吃食衣住都不大挑,似乎唯一有点令人发难的就是她那张凹凸不平的脸。 可这点对于他却是最不值一提的,一个瞎子谁会在意对方长得是否好看呢? 他们这种人本身就没有资格介意太多的外表因素,寂寞的实在太久了,自然愿意委曲求全更多。 而只要有活的东西愿意答应长久的陪伴他,不离开他,他更是可以不介意一切。 因此,他不在意的一笑,极其爽快的应下:“不会的,我就是个瞎子,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排斥你,畏惧你。” 他的眼中都是寂寞,笑容却暖的如阳:“我会好好的养你的,只要你在这个房子里待着,永久的陪伴我。” 永久? 她斜目看向窗外,窗外正好斜阳落下,余晖散进屋里,都是赤裸的冷意。 她再慢慢的收回目光,嘴角浮起嘲讽的弧度,永久,多好的词啊。 可惜,天不随人,人不如愿。 收回的余光正好掠过阳台那个粉嫩嫩的,日日打理整洁干净的猫窝,又是顿了一顿,然后低头咬了一口滑嫩的蛋花。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