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 1

    燕京冬天雾霾多，天空总是雾沉沉的，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纱布，即使是晴天，阳光也总是薄薄的，像是惧怕寒冷北风，不敢出头。

    宋甯醒来，沈聿修正坐在身边，背松弛挺拔地靠着床头，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干净修长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神色专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却不像是在工作。

    宋甯撑起身：“你醒这么早？”

    沈聿修嘴角弯了弯，似乎很喜欢她睡懒觉、迷糊的样子：“已经9点多了。”

    今天的天气给人一种还早的错觉，宋甯知道自己不嗜睡，但昨晚好像做梦了，梦见什么忘了，身体却记得梦里的疲惫，所以比往常醒得晚：“看天色，我以为才7点多。”

    沈聿修手指在触摸板轻敲两下：“嗯，今天雾霾大。”

    宋甯手指插进发缝，揉搓沉甸甸的脑袋：“你在干什么？”

    沈聿修停下手，转过笔记本屏幕，朝向宋甯，征询她的意见：“看这部吧？”

    他给出理由：“爱情喜剧，结局不错。”

    宋甯一怔，扑哧笑出声，胸腔像是有股摇晃过的气泡水往上扑腾，让人神清气爽。

    昨晚他们讨论的电影还没定，不过现在定了。

    “好。”宋甯说，“你刚才露出那种表情，就是在选电影吗？”

    “什么表情？”

    “像是攻略世界难题的表情。”

    沈聿修没讲话，眉毛不经意一挑，仿佛在说“可不是吗”。

    不过他没说出口，只话锋一转：“起来，出去吃饭，晚上再去爸那儿吃。”

    宋甯心想，那我什么时候能去跑车啊。

    似乎知道宋甯在想什么，沈聿修合上笔记本，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晚上他们有比赛，白天人少，去了也没意思。”

    宋甯听见比赛，心头的郁闷散了些：“我那车可跑不了专业比赛。”

    “不专业，你那车刚好。”沈聿修解释。

    “那就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可不会拿公路摩托车和专业赛级摩托车跑。

    宋甯起来，将自己打扮一番，跟沈聿修出门，前往燕京最大的街区。

    临出门时，沈聿修看了宋甯一眼。

    宋甯长发盘起，露出耳边的复古金属耳环，身上只穿着平肩连衣短裙，搭着一件黑色长款环保皮草，极薄的黑丝跟脚上的高跟鞋完美衬托她双腿的修长纤细。

    沈聿修不甚赞同地拧眉，很美，但穿的太少了。

    宋甯察觉到沈聿修的表情，却不想理会。

    她拿上晚宴包想偷溜出去，只是刚到门口，就被沈聿修拽住手腕。

    手腕上猛地受力，她转了个身，落在沈聿修正前方。

    沈聿修双手伸向她胸前的皮草，大拇指沿着两排门襟至上往下摩挲，似乎在细致地摸索什么。

    宋甯明知他没有其他意思，但身体还是升起痒痒的麻。

    沈聿修仔仔细细地摸了两遍，声音温醇：“衣服不能扣上？”

    沈聿修与宋甯对视，那双桃花眼轻佻又多情，宋甯嘴唇发干，声音发涩：“没有纽扣。”

    “也不能再多穿一点？”是询问也是商量。

    “不太行。”宋甯看不得他眼里的柔情，撇开视线。

    沈聿修将门襟交叠收拢：“裹紧点，再病倒，晚上就不能玩了。”

    宋甯依言紧了紧衣襟，说着好话：“室内不冷。”

    “走吧。”沈聿修知道宋甯向来爱美胜过实用，只能退让。

    沈聿修选的是一家北欧餐厅，在商场5楼，需要刷卡上楼。

    他们到时，服务员已经在地下车库入口等他们，带领他们前往餐厅。

    餐厅是白色北欧风装修，简约讲究，开放式厨房，厅内只有五张桌子，或许是来的早，餐厅里其他桌子并没有人。

    进了餐厅，服务员接过两人脱下的外套，将他们领到一张靠窗的位置。

    座位旁的大玻璃窗挂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纱窗帘，既保证了客人的隐私，又不会遮掩窗外的视野。

    窗外是燕京最繁华的商业街，窗下是逛街的人们。

    主厨上前周到地为他们介绍菜品及食材，侍酒师询问佐餐酒，沈聿修要开车，也不准宋甯今天碰酒，便选了店里的无酒精果汁套餐。

    宋甯和沈聿修从小就吃过大大小小各种餐厅，所以对于这种fine　dining　餐厅并没有多大新奇，但中午也营业却少见。

    “这家餐厅中午也营业？”宋甯手背托在下巴，凝视沈聿修，欣赏他今日份的美貌。

    沈聿修穿着一套裁剪得体的手工西装，带着她送的领带夹，不过换了手表，这只手表，她没见他戴过，但牌子她倒是知道，至少7位数起。

    虽然宋甯看他穿过无数次西装，但他儒雅禁欲的外形和气质，太适合这种装扮，以至于她怎么看都看不厌。

    “不营业，但是跟爸给你准备的晚餐重了，只能厚着脸皮让人帮忙，请主厨加个班。”

    宋甯看向正在准备前菜的主厨，主厨是个老外，见到宋甯看他，对她扬起热情洋溢的微笑，宋甯回以微笑，转头看向沈聿修：“我以为老外都不喜欢加班。”

    沈聿修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视线横向正在咧嘴笑的主厨，嘴角微微上扬。

    的确不喜欢，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太大意见。

    沈聿修放下果汁，反问：“你觉得他像不喜欢吗？”

    “不像，看起来还蛮开心的。”宋甯后仰，慵懒地靠向椅背。

    “嗯，不过他只有厨艺好，其他方面，最好敬而远之。”沈聿修说。

    宋甯不知道沈聿修为什么让她敬而远之，但这位主厨的确厨艺精湛，手艺精巧。

    菜品摆盘别具一格，味道更是令人回味无穷，难怪沈聿修请主厨加班也要带她来。

    用餐花了3个多小时，等上甜点时，那位主厨亲自推着推车过来，将一份玫瑰蛋糕放到宋甯桌前：“宋甯女士，生日快乐。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蛋糕，希望你喜欢。”

    他又递过来一张烫金纯白生日卡片：“这是我亲手为你写的贺卡，祝你永远像玫瑰一般明艳动人。”

    “谢谢你，Enrico。”宋甯双手接过Enrico的贺卡，微笑道谢。

    “能被你记住，是我的荣幸。”Enrico右手在胸口一划，做了个绅士礼，起身后又对沈聿修挤挤眼，似乎有炫耀的意味。

    沈聿修云淡风轻地笑了下，无视他的挑衅。

    Enrico无趣地收敛表情，换上热情的笑容对宋甯说：“请慢用。”

    说完，他便推着餐车回到开放厨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