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爱而不敢言的可怜京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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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钩故意拖沓脚步抵达无罔阁时竟没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怒斥,一声乱响,属实是意料之外。 这和裴寂以往动不动就乱骂人,砸东西以此发泄的火爆性子决然不同。 他刚抬脚进屋,就见所有的婢女奴仆静悄悄的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声不敢多吭,屋里的氛围凝滞而僵硬。 再移目光,便见裴寂背对着站在一扇新白鹊勾金的屏风后,身影绰绰,玉冠珠落。 长长薄薄的衣纱透过屏风映出薄光,单单一抹欣长如玉树的背影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 “兄长,你……”裴钩放轻脚步,一步步往前走去,提起心来,蹙眉唤道,“你无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裴寂站在屏风后一动不动,身姿挺拔,声如玉戈。 “直到今日,我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和她的心,既然她对我无意无情,我又何必再为她空洒热血,费尽心力,白白的做些无用傻事。” 屏风后泄出一声冷冷淡淡的嗤笑声。 “小钩,现在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这辈子我都没觉得这样的好过。”他笑着说,话里全是快活与解脱,字字透着轻快的意味。 可裴钩听了却不觉轻松,反而愈发不忍,柔着声的劝道:“兄长,你无需太过难受,区区一个不识趣的女杀手罢了,天底下如她一般的女子多如牦牛,不值得你为她一人黯然伤神至此。” 裴钩慢慢向前移动,脚步放的极轻极慢,唯恐惊扰到他似的。 同时他轻声抚慰道:“兄长,过段日子我便向天下广发招亲贴,为你在城里举办最盛大的招亲宴,兄长貌美势强,又有一腔赤心,天底下配得上你的即便不是皇亲富少也是江湖贵女,其中一定能挑上让你中意的……” “我为她黯然伤神?”裴寂背对着他挺直脊背,断然反驳道,“她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堂堂的裴寂为她难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离屏风只有短短两步的裴钩,听罢脚步一顿,目光深深的盯着屏风后的人,稍沉的嗓音有些微妙。 “哦?知她心不在你身,还欺骗你至今,兄长却不怒反喜,当真么?” “当然不假!” 裴寂没有回头,语气笃定:“我被她哄了一次又一次,早就耐心尽失,现在她的坏事全部败露,今后便休想哄骗我半个字,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我甚至想大办一场庆宴呢。” 裴钩站在屏风前,与他隔着薄薄一面屏纱,里外都看不清对方。 繁复花纹后只能依稀瞧见他朦胧的侧脸,垂腰的黑发,和身旁垂下被寸寸捏紧的袖角。 他垂搭眼睫,默默无言的盯住裴寂袖角,许久未言,反而让背对着的裴寂有些慌乱,佯作随意的笑言开口。 “为了她,这半年来我已经忍得足够多足够久,快把我忍疯了,幸好从今以后我不需再装成乖顺懂事的样子以此讨好她。” 他说着话,急慌慌的:“从今以后我还是我,这是多好的事啊,小钩,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祝贺我才对,怎么反而不说话了呢?” “唔……这的确是件好事。”裴钩挑了挑眉,可有可无的应道,“只是兄长若还对她有意,想与她再续前缘,我也能想法子劝服她,让她自愿成为兄长的人。” “我不想,我不愿,我不要。”裴寂的袖角捏紧两分,嚼穿龈血,恨意昭昭。 “一而再再而三抛弃我,不选择我的人便是有眼也无珠,天底下的好女人遍地走,我为何必须选择一个眼瞎心盲,处处不会讨好我的蠢人?!” “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他似乎被追问的怒极,斥声大喊道,“我一点都不稀罕她,这辈子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不然我裴寂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个狠话有点耳熟啊。 裴钩站在屏风前,心口有一股子杂乱而苦涩的复杂滋味逐渐漫上。 他无声无言的凝视前方半响,才慢慢的开口道:“既然兄长已是彻底想通了,也不见丝毫伤心之色,看来我也不需忧虑过问。” “当然。”裴寂干巴巴的回答,“我堂堂八尺男儿,怎会为区区一个女人伤心过久?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不必再为我cao心忧虑。” 说着,他又催促道:“小钩,快些回去休息吧,你今日来的这样早肯定没睡好觉,一会儿又该身子不舒坦要喝药了。” 屏风前的裴钩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裴寂正脸一眼。 裴钩双目凝望面前削瘦欣长的背影足足好半刻,心底却有大片的苦意蔓延,如海水般倒灌而入,堪堪压到了喉咙管处。 感觉到快要崩塌的杂乱心绪,裴钩抿了抿唇,便一声不发的转身离开。 再不走,有人就要撑不住了。 果然,裴钩才走出门口,身旁跟随的高巍忽然控制不住的低呼一声。 “主子你?!” 裴钩疑惑的回过眸子,就见高巍一脸胆战心惊的望着自己,一副想扶他又不敢碰他的矛盾架势,像是自己受了重伤不治,碰一下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的身子虽然孱弱易病,却并未易碎脆弱至此,高巍也从未吓的这般厉害过。 裴钩刚要开口询问,手腕上突兀传来细碎的凉意。 他下意识低头的去看,便见纷乱的水珠从天而降,砸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 屋外的天幕干干净净,流云遍布,乌压压的滚了一片,并未下雨。 裴钩愣了一楞,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摸,全是冰凉湿意。 他放下指尖一看,湿哒哒的眼泪染了满手。 而一颗颗豆大眼珠还在从眼角争相滚落而出,怎么流也流不尽似的。 裴钩皱紧眉头,眼睫张合,又是两颗泪珠顺着红红的眼角滚滚而落。 这就是为什么幼时脆弱爱哭的裴寂容易掉金豆子,而他也会跟着莫名其妙哭的原因。 为了解蛊,这几年他寻到过无数的奇丹妙物,用尽了各种治疗手段,却没有一样真能解除他体内的虫蛊。 当年他们亲口告知细节,此蛊一旦种下无药可解,此生他都要与裴寂绑在了一起,大罗神仙也拿此无法。 天底下能人众多,奇药无数,裴钩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虽然无法彻底解蛊,但这些年裴钩已经靠着药物的控制改善了许多,只有裴寂伤心难过到了极致时他才会有所触动。 距离上一次裴寂哭成水逆汹汹的泪人,还是五年前裴父封棺入葬的那一日。 眼角滴答坠泪,面色却不变丝毫的裴钩回头直直看向身后,远远就瞧见屏风后的人影一动不动,唯独肩膀在稍稍的晃动。 上次他因为京墨的离去大发怒火,把屋子摔得一塌糊涂,也哭的一塌糊涂,闹的整座城主府都知道了,这次都伤心难过成了这样,不仅没骂没摔,还强装镇定的把他哄走了。 看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真教人会改变许多。 足过了好半刻,裴钩回过头,食指屈起,随意抹掉眼角扑簌簌的滚泪,神情泰然的向旁伸出手腕。 身后的高巍走上前半步,恭敬递上一方崭新兰帕。 “主子,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高巍弓着腰,如履薄冰的试探询问,“是不是担心城主……” “无事,只是风沙落了眼。”他浅声反驳,语气平淡,“兄长既是亲口说了他不在意,我又何必过多担心?” 说着一顿,他拿着兰帕按上眼角再次溺出的泪线,云淡风轻的安排下去。 “高巍,代我吩咐下去,最近无罔阁的丫鬟们不必入屋伺候,谁也别去打扰城主静思,要做什么都随他高兴,不需再来向我禀报了。” 高巍摒气的颔首应是。 吩咐完毕的裴钩在门口停了一停,回过头望了屋内好久,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却是轻叹一声,就带着身后一打奴仆翩然离去。 因着裴钩的命令,无罔阁就封了数日有余,外人轻易不敢入内,而裴寂则从未出现在外一次。 不知是何缘故,下毒害城主的罪人被关在地牢多日,竟也无人踏足审问半个字,像是一时间大家都忘了这件事,个个闭口不提,讳莫如深。 到了第四日的傍晚西斜,沉寂至今的地牢竟有一位陌生访客无声无息的抵达最深处的一间牢房。 牢房中间,京墨的两条手臂被锁链高高吊起来,同样戴着锁链的双脚则无力的伏跪在地上。 上半身虚软的向前倾出,身下浸出小小的一湾血泊,长发凌乱铺在胸前,衣衫褴褛遮不住身子,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见状,来人的呼吸稍稍一窒,快步上前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先是探了探鼻息,觉得无碍才安心的放下。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再轻轻挑过她弯折脖颈后的一缕长发,发根下一点红艳的朱砂就出现在了眼前。 盯着这一点极艳极圆的红,来人便从鼻腔里轻呼出一口气。 “京墨。” 一声压低的清唤突兀响在阴暗空荡的牢房里。 足足半柱香过后,满身伤痕累累,衣衫处处破烂的京墨才缓慢的抬起头。 苍白脸颊上沾着的碎发被汗水与血水染的湿透,条条渗血的鞭痕顺着纤细脖颈往下大片蔓延,竟没有一处好rou。 来人很快即发现她从下往上望来的目光是不对劲的,眼神涣散,神志不清,眼瞳要努力的定了又定才能把他的身影印入眼帘。 很明显,她不止受了严重的鞭伤,还中了极深的毒,否则几日的鞭刑不至于就让青山楼第一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主……主人,”她仰着雪白的脖颈,眼眸恍惚的诚恳致歉道,“恕属下此刻无法……无法向主人行礼,请,请主人见谅。” 到了这种时刻,她竟然还记得这些繁琐无谓的规矩,真不知该夸她还是该骂她。 阴暗幽长的地牢里,种了迷药的狱卒正躺在不远处的长凳里呼呼大睡,浑然不知牢房里多出了一个外来客。 怕是直到他醒后,也不会知道牢房里竟有人来过。 京潭给他下的迷药是自己亲手所配,醉骨散,中者如饮酒痴醉,沉睡不醒,任由摆弄而浑然不知。 曾经京潭为了试药,当着京墨的面给她的茶水里下过一次。 京墨拿杯的手停都未停,视若不见的直接一饮而尽,接着就迅速闭眼昏倒在了他的面前。 京潭自然没对她做出什么,只是默默无言的把她抱在怀里看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