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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110节

    “这事不必禀告陛下,你明儿得空,去趟朱府,记得和梨院那边的守卫交待一声。”朱颜特意吩咐这一句,便没再多说什么。

    一世父母情缘,就到此为止。

    朱家没了这对父母搅和,阿母莫氏和大弟朱进都是本分人,以后家里大约会安分省心许多。

    ——

    转眼间,来到年底。

    因皇上长年住在七星宫,这些年下来,朝廷各个官署陆陆续续往七星宫搬迁,连带着官员府宅也渐渐往宫城附近迁移,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新的坊间,坊间往京城的南门方向延伸,最终与南面的安化门大安坊相接。

    之后,工部携同将作监及卫尉寺三部门,沿着坊间修建了高大的城墙与一条直通安化门的宽阔驰道。

    自此,七星宫不再独立于京城城墙之外,而是囊括其间。

    也成了京城城池的一部分。

    隔年,正旦日朝廷的大朝会挪到了七星宫的玉衡殿举行,所以,昌平八年的除夕夜,皇上没有再回大虞宫的乾元殿,更没去参加夜里的后宫家宴,旧宫内廷的一切人与事,全权交给刘皇后。

    摇光殿,暖阁内。

    一张镶狐狸毛边的榻席上,狗皇帝头枕在朱颜膝上,掰弄着她纤长手指,满脸含笑道:“今晚朕能陪你一起守岁了,从今往后,每一年的除夕夜,朕都和你一起过。”

    往年除夕夜,因次日正旦大朝会在旧宫的含元殿举办,他都是歇在乾元殿,无法留在七星宫。

    朱颜不以为意,毕竟以前在旧宫时,又不是没一起守过岁,俯首对上狗皇帝炯亮的目光,灼灼放光,比一旁的连枝灯火,还要明亮几分,不知是地龙烧得太足,还是暖阁内的火盆太多,朱颜突然觉得浑身燥热,淡眉轻挑,眼里秋波流转,漫不经心回应着,“行,我听你的。”

    这么多年下来,足够她对狗皇帝有更清楚的了解与认识。

    只要他高兴,对她便会纵容许多。

    她还想着年后,借着上元灯会,出宫去趟太平观看看,前次清平道人来宫中告诉她,观内的地道已经挖好了。

    谁知,话音刚落,狗皇帝忽地握紧她的手,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应,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出声,唤了声阿颜,“朕唯愿与卿,年年岁岁,长相厮守。”

    朱颜听得心头猛地一跳。

    年年岁岁,长相厮守。

    此刻,她最明智的做法,是附和他,跟着他一道发愿,只是临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这八个字。

    阁内连枝灯火通明,四角瑞兽香炉里,香气袅袅,是由少府监特制,特供给摇光殿独有的瓜果香,只因她喜欢。

    无上的权力,无边的富贵。

    三千宠爱,独在一身。

    郎君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聪明强势,却又能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几乎满足了天下女子甚至古往今来大多数女子的梦幻与遐想。

    多年下来,要说她从来没有动摇过,那绝对是骗人了。

    然,此时此刻,朱颜却不敢正面回答,也不敢直面对方的目光,突然轻笑一声,抽回手,扶着额头掩住了眉眼,戏笑问道:“难道,除了我,陛下还想和别人去守岁不成?”

    狗皇帝听了,长臂环住她的细腰,头埋在她心腹,出声笑道:“哎哟,这你也能捏酸吃醋,你这妒性是越发见涨了。”

    又仰起头,“阿颜,除了你,可没旁人,你是还不信朕?”

    语气却带上七分笃定。

    “我自是信你,那你能不能把那道让我殉葬的密诏给废了?”话一出口,灯火煌煌下,朱颜能清晰看到狗皇帝脸上的笑容滞住了。

    作者有话说:

    复更,今天的更新,明天见~~

    第133章 终下决定

    “你还是不愿与朕生死相随?”

    “不愿。”

    朱颜回得很干脆, 没有迟疑,没有回避,哪怕她不得不承认, 这些年他确实对她很好, 但换来的情分,也远没有到能让她对他生死相许的份上,再退一步讲,便是情分到了, 她也不愿意。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怎会甘愿把性命绑在另一个人身上。

    低头,对上狗皇帝那明明从下往上仰视却依旧带有巨大压迫性的眼神, 心底还是不自觉地升起几分惧怕来, 只是她既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便早已透露出了她的想法, 若此刻, 虚与委蛇,说愿意,依照狗皇帝多疑的性子, 反倒会使他疑心,从而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狗皇帝紧抿薄唇,目光沉沉盯着朱颜。

    他把阿颜放在心尖上, 让她在后宫之内,仪同皇后,如果不是她无意后位,而刘皇后又无过错, 加上有那道祖传的圣旨在, 他甚至生过废掉刘皇后改立她为后的念头, 所以, 他才会不在意,卢家小娘子喊出的那句,真皇后。

    然而,今时今日,阿颜依旧不愿意与他长相守。

    更没如同他对她一般,把他放在心坎上。

    这个认知,这样的事实,才是真正令他无法接受的。

    这些年,他为她六宫虚设,纵容她所有的小性情,就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连枝灯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也打破了一室的沉寂与紧张。

    朱颜回过神来,看向已坐直身的狗皇帝,一张冷脸似寒霜覆顶,眼里的熊熊怒火,汹涌而来,大有火烧燎原之势,如果任其爆发,肆意横撞,怒意叫嚣之下,还不知狗皇帝又会发什么疯。

    她也不想和他吵架。

    于是朱颜似未看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微微侧歪着脑袋,抬手拂了拂鬓角,故作轻松戏笑道:“这就真生气了?”

    说完,也不等狗皇帝回应,拿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对方,反问:“九郎,假使我现在死了,那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别胡说八道。”

    狗皇帝立即出声喝止,心口猛地一阵发紧,似被一双无形之手紧紧攥住,很是难受,接着,撞上阿颜询问的目光,胸中澎湃的滔天怒气,如同开闸的水坝般,一泄千里,甚至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阿颜,朕是皇帝,是天子。”

    “对,陛下是天子,上天之子,所以陛下不是人,”朱颜脸上神情一哂,又接着笑道:“陛下是神,妾只普通一介凡人,自古神凡不同路。”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人皆有求生之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陛下又何必强求?”朱颜当然不会去期望能和狗皇帝讲道理,因此,说完这番话后,手按着胸口,抬起头来,一双水润明眸中尽是希冀与恳求,声音软和道:“九郎,我只想好好活着。”

    轰地一下。

    狗皇帝神色遽变。

    刹那间,兵败如山倒,不外如是。

    丢盔卸甲,一溃千里。

    于这慌乱中,狗皇帝长臂一挥,把人抱入怀里,紧紧箍住,“你当然会好好活着。”他自问是意志坚定之人,从来乾纲独断,在这世上,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却唯有在面对阿颜时,他无法拒绝与自控。

    只因三个字,舍不得。

    他心里也很清楚,所以,一直以来,都在尽力避开,而这些年,阿颜也很少为旁的人与事,开口求过他,以至于有时候,他甚至会想,阿颜要真为旁的人或事求他,他心里可能会更高兴。

    狗皇帝下颌蹭了蹭阿颜的发顶,手不停抚着她的背,人在怀中,犹嫌不足,忽然变得急不可耐,带着几分慌乱,从光洁额头沿琼鼻亲到唇瓣,似发了七分狠意,好半晌才松开,气喘吁吁,“阿颜,朕会努力活得比你长。”

    “万一……”

    朱颜下意识反驳,却在刚起了个头后,就被狗皇帝粗暴地给打断了,“在朕这里,没有万一。”

    狗皇帝手摸着朱颜的脸颊,神情认真且自负。

    朱颜慢慢缓过劲来,拿开狗皇帝的手,“阎王要人三更死,可拖不到五更。”倾身上前,垂头靠在对方颈侧,吐气若兰,“难道陛下还想跟阎王抢命不成。”

    “你少跟朕扯鬼神之说。”

    狗皇帝皱了皱眉头,又语带警告道:“阿颜,不要试探朕。”似担心自己再心软般,低头含住她的唇瓣,亲了下来。

    灯烛高照,香雾空蒙。

    菱窗纸上,人影成双。

    外面响起一串轰隆隆的声响,烟花燃放,火光冲天,明亮的火焰闪烁,透过窗户纸映照进来,朱颜从旖旎中惊醒,伸手推了推狗皇帝,气息不稳,“你又安排人……今晚在宫里放烟花了?”

    “朕没有。”狗皇帝咕咙回道,不愿意放手,只是紧接着腰间rou被掐的疼痛令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抬起头来,很是遗憾地看着眼前的活1色1生1香快速消失,理智才随之回到脑海中,“估摸着是阿稷那小子,在大殿外燃放烟花。”

    朱颜一听,连忙道:“我们出去看看。”

    她庆幸此刻能清醒过来,不然,又差点让狗皇帝用一场情1事给糊弄过去。

    狗皇帝脸瞬间变绿,这会子,很是后悔,今晚把儿子留下,叫来曲姑,听得曲姑回禀,果然是儿子阿稷带领宫人在摇光殿前放烟花。

    又见朱颜在整理衣裳,狗皇帝只得歇了心思,上前帮忙,把散乱的云鬓给理顺,乌黑柔顺的长发,简单地用一根玉簪给绾了起来,披上裘衣斗篷,俩人才一道出了暖阁。

    轰隆隆的烟花声,接二连三,持续不断,升空的烟花,从天空中绽放开来,五光十色,如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绚烂夺目,照亮了整个夜空,摇光殿与前面的开阳殿上空,火光璀璨,亮如白昼。

    “阿耶,阿娘。”张稷拿着一根燃着的线香从外面跑了进来,“这烟花漂亮吧,是少府监新研制的,叫满园春色,我让他们全搬过来了。”

    “漂亮。”朱颜站在廊庑下,赞叹地点了点头,打住了狗皇帝要训斥儿子的心思。

    “阿娘喜欢就好,也不枉儿子彩衣娱亲一回。”张稷松了口气,才敢去看阿耶,见到阿耶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头皮发紧,随手把线香扔给旁边的宫人,走到阿娘另一侧,抱住阿娘的胳膊,撒娇道:“阿娘,儿子还是在阿娘宫里最自在。”

    这话朱颜却不信,“你少来哄我,你平日在自己王府内都还不自在?”

    “王府里有师傅、有长史、还有许多属官,新来的典仪格外严厉,儿子也得守着规矩。”

    朱颜一下子听出来,儿子是不满意这个典仪官,侧头望向狗皇帝,狗皇帝解释道:“过完年,他就十五了,朕打算年后让他去吏部观政,所以给他王府安排了个新典仪,是个老翰林,精通历代典章礼仪,朕派了他去教阿稷礼仪官职,顺带帮着整治一下王府。”

    “他哪是整治王府,他是整治我,动不动就要向阿耶您告状,不许我放烟火,还不许我骑马,说什么很危险,君子不立危墙,恨不得我跟泥塑木雕般,端坐高台,行事一板一眼才好。”张稷嫌弃不已。

    况且,眼下,他一点都不想去吏部观政。

    张稷看向父皇,当着阿娘的面,多了几分勇气,“阿耶,国朝藩王不许参理朝政,儿子以藩王之身去吏部,名不正,言不顺,我不去。”

    父皇有六个儿子,五个远在封地,唯有他得封京兆王,留在京城,承欢膝下,所有人都认为,他的京兆王王爵是过渡,他是父皇内定的太子,可他都十五岁了,父皇却还没把他这个太子之位坐实。

    他心里再稳,清楚地知道兄弟之间,没人能来和他抢太子之位,但也搁不住外人的猜疑,由不得他不着急。

    狗皇帝神色极严肃地盯着儿子阿稷,“你就这么想要名正言顺?”

    “是。”张稷硬着头皮回答,很紧张,却直挺着身背,不敢有丝毫闪躲。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

    何况,阿耶从不喜胆怯懦弱之人。

    “朕愿意给,希望你能担得起。”

    朱颜一开始还没有听明白,直到这时,发现他们父子间,似有暗潮涌动,她才忽然恍悟,儿子是在明晃晃地讨要太子之位,吓得面如土色,忙看向儿子,喝阻道:“阿稷,你……”

    “阿稷,你今晚先回天玑殿住。”狗皇帝拉住朱颜,打断她的话,直接出声把儿子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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