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变数

    

14.变数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路易斯倚在栏杆上,淡淡地感慨道,“可惜,即使身上穿的都是垃圾,也是有优劣之分的。”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视线再度投向看台,很同情似的垂首低叹,“太可怜了,瞧瞧,两位小姐可爱的小脸都被吓白了。”

    闻潇用光脑扫了一下侍应生手里的铭牌,只剩最后一分钟下注就要截止了,光屏上的数字已经静止,差异非常明显,24号甚至占比不到对手的十分之一,大部分都是贵族们随手打赏的,无伤大雅的小添头。

    在这之前24号也是一众人相当看好的选手,只是在3号面前显得有些过于相形见绌了。

    闻潇低眸沉思片刻,然后默默输入一个数字,按下确认键。

    随着倒计时归零,大屏上24序号后面的比率扭曲了一下,往上攀升了一个数字。

    场上安静了一瞬,随后响起各种意味不明的嘲笑和窃窃私语,大家都在左顾右盼着寻找这个投错注的冤大头——在索托斯下注之后是无法更改的,虽然只是提高了一点,但赌池里的金额和赔率比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在最后关头显然只有闻潇一个人下注,连莉娅都停止了哭泣,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您,您……怎么能?”

    “奖品里有我需要的东西。”闻潇轻轻拍了拍莉娅的肩,她自然不是脑子一热来这儿下注赔钱,从某些方面来说,赌池投注的数字太大了,奖品又如此贵重,押在3号身上只能算是陪跑,最多拿到一点星币,违背了她来索托斯的初衷,而押在24号身上的话或许还有争取的机会。

    莉娅的表情更加忧心忡忡,“可是,可是,怎么能赢呢……”

    闻潇转头对着侍应生招了招手,“你好,可以帮我联系一下这里的负责人吗,或者机械师也可以。”

    “很荣幸为您效劳,美丽又慷慨的小姐。”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朝她欠身,银灰色的短发上抹了发蜡,梳理得整整齐齐,他的脸上挂着殷切的笑容,“我是这场比赛的负责人,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开玩笑似的说,“索托斯可不提供退款服务哦?”

    “不是退款。”闻潇看了一眼休整区忙碌的机械师们,垂下眼帘低声说,“我想参与24号的机甲维修。”

    “嗯?”负责人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您懂机甲修理?”

    闻潇点头,“会一点。”

    “这……”负责人顿了顿,转头看了眼休整区,又朝上方的单向透明包厢看了一眼,面露迟疑,“让客人参与机甲维修,索托斯并没有这种先例。”

    “我持有机甲协会的初级证书,会对机甲着手进行一些简单的改造,如果在此期间机甲出现任何问题,我会以原价的三倍进行赔偿。”

    闻潇平静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被灯光映成耀眼的金,“这场比赛目前没有任何看点,一场毫无悬念的对抗是失败的,赌场拿到的分成很低,而您的业绩与比赛挂钩。”

    男人的神情变得微妙,他跟面前的女孩对视了半响,接着微笑起来,“小姐,您的说法很有意思,容许我先请示一下。”

    闻潇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快步离开。

    “闻小姐……”莉娅站在她身后,微微颤抖的手指紧紧抓着她的一截裙摆,她不安地咽了口唾液,“您也要入场吗?”

    “只是负责一些简单的维修。”闻潇抬眸看着她惊惶苍白的脸蛋,伸手为她擦去眼角的眼泪后朝她摊开掌心,“看来我带箱子来的确是很有先见之明。”

    她半开玩笑似地抱怨,“真的好沉,我进来之后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提着东西,看起来很傻。”

    莉娅抽噎着,忍不住破涕为笑,心情莫名其妙地跟着身侧女孩脸上的笑容一起变得轻松了一点。

    那双妩媚朦胧的泪眼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莉娅伸出指尖动作小心地揉了揉女孩子掌心的红痕,“一开始我就说要帮您提箱子了,但您还躲着我,我力气很大的,帮您拿一路都不会累。”

    闻潇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这么厉害。”

    “我从小帮家里干活,力气很大的!”莉娅吸了吸鼻子,“您才是真的厉害。”

    闻潇忍不住笑起来,弯着眼睛看她,“我还没上场,你怎么知道我很厉害,万一我也失败了呢。”

    “不会的!”莉娅摇了摇头,耳边滑下一缕金色的碎发,她低头想了想,认真答复道,“假如,万一,我是说,如果最后还是输掉的话,我会努力帮他mama承担医疗费,然后再赚一辈子钱还给您!”

    闻潇失笑,抬手轻轻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傻姑娘。”

    “我们核实过证书,您的提议的确很有说服力。”负责人很快赶了回来,他递给闻潇一张出入许可证,随后下场解开角斗场边缘的围栏上系着的厚重锁链,拉低护栏的高度后彬彬有礼地对她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期待您能为索托斯带来惊喜。”

    看台变得更加喧闹起来,无数观众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他们不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所在——

    他们看着那个打扮优雅得体的女孩拿着手提箱,提起裙摆跨过格斗场的边栏,她穿着贵族女性时下流行的漆皮坡跟小皮鞋,踩在黄铜质地的地面上时鞋跟会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她看起来无疑是个精致的名门淑女,可她是个Beta?Beta怎么能进角斗场呢?没人拦住她吗,索托斯在干什么?

    “嘿,小姐!”休整区另一边的男人叫住了她,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打量着她清秀柔美的侧脸,“这可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

    闻潇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想多作解释,在等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之后她才举起出入证:“我是24号的临时机械师。”

    围观的人群中立刻有人嗤笑出事。

    加尔凑过来看了一眼,“居然真的是机械师出入证。”

    “只是……24号?”他眼神轻佻地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白皙的脸蛋上,“不如来当我的机械助理?”

    在说到助理两个字时他的语气暧昧,若有若无地看了眼女孩纤细的腰身,“我这儿还能空出一个位置,可以支付给你索托斯最优渥的薪水哦。”

    他身边的人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显然对他的把戏心知肚明。

    闻潇没再理他,提着手提箱默默避开人群走至角斗场的另一头。

    这片休整区要比对面安静得多。

    24号被丢弃在简单的担架上,医生们给他注射了肾上腺素跟止痛剂,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之后就把他丢在那里不管了。

    即使是废弃老旧的甲胄也远比这个男孩的命值钱,机械师助手们上前检查破损的机甲,仔细地检查零件,再给机械臂涂上一层厚重的润滑油。

    中场后的休整时间最长,离比赛再次开始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剂量惊人的药剂在男孩的身体里发挥着作用,他昏昏沉沉地仰头睡着,眼睛里被破碎的金色水晶填满,直至视角里出现一个浅绿色的身影才恍惚地抬起眼。

    “安迪·塔利亚。”女孩念出他的名字。

    “是,是我……”他的嗓子干哑得不成样子,他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女孩的脸在他视线里模糊又迷离,不知道看了多久才逐渐清晰起来。

    “您认识莉娅……?”24号小心翼翼地询问,他认出来这位小姐是坐在莉娅jiejie身边的客人,可是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是的。”

    闻潇蹲下身子打开手提箱,有条不紊地拿出各种工具。

    “那太,太好了。”这个男孩终于露出今夜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满脑袋的血,语气却很轻松似的,“如果不麻烦的话,烦请您帮我转告莉娅jiejie,让她担心了,实在很对不起。”

    “我攒了一笔钱,是这些年来她给mama的医药费,藏在我家床下的瓦罐里,等她休假的时候可以取出来,请您转告她希望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节俭。”

    “那你mama呢。”闻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

    “对,对不起……”男孩呆怔地仰头看着天花板,有些费力地眨了眨被血浸湿得黏在一起的睫毛,好半响才开口回答,“来之前我跟医生说过了,如果我没回来,药就停掉吧。”

    “对不起。”

    他总是在道歉,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很多句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mama也说自己太痛苦了……对不起,我们真的,不能再拖累莉娅jiejie了。”

    他心里很难过,或许贫穷才是原罪。有钱人把格斗跟生命当成不值一提的闹剧,闲得无聊就下场玩玩找点乐子,可他没有钱,拼尽全力才能在每一场比赛后站起来,为了让mama吃上药他连命都要送在这里,加尔少爷随心所欲改造着机甲,连涂层的银漆颜色不够闪亮都会大发雷霆,可他只能用自己的骨头去缝补甲胄破损的缺口。

    “睡一会儿吧,你需要休息,比赛开始十分钟前我会叫醒你。”

    闻潇脱下手套轻轻盖在这个男孩的眼睛上,刺目的灯光被柔软的布料掩盖之后他的神情明显变得放松了一点,紧绷的面部肌rou微微松弛,麻药也在此时发挥出了应有的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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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在开会!很晚很晚才回来码字(撞墙倒地)

    终于写完更新了,明天再小修一下文捉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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