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意料之外-4争执

    「苏成皓，你──」

    林乐舒正要询问，那光头已经再次举起刀，苏成皓眼疾手快，将林乐舒扯到身后，轻巧的一闪，又避开了攻势。

    「呼、呼，学生！又多一个学生阿阿阿！」光头似乎很崩溃，眼睛赤红，表情越发狰狞，可能跑累的关係，一时之间只是停在原地，喘着粗气。

    苏成皓倒是很淡定，牢牢将林乐舒挡住，一双幽深的眼冷冷的锁定眼前的光头西装男子，「这什么怪东西？」

    比苏成皓矮上许多的林乐舒努力从他右肩后探出头：「不是东西啦，他是怪谈里的光头西装！」

    「喔？」苏成皓轻哼一声，似乎也想起内容：「不是说看到他要跟他说门关了？」

    「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跑进去啦。」

    「既然都看到他进来，那你还进去？」这下子，苏成皓终于露出隐隐的恼怒之色。

    「我、我答应老师要送文件，阿！你怎么不跑了。」

    注意到一边的石英还愣在原地，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林乐舒又急了，这学弟怎么这么让人放心不下：「石英，你赶快走呀。」

    「可是，我怎能丢下学姊跑掉，我要帮助学姊！」

    石英却出乎林乐舒想像的执拗，他从书包中掏出课本，豪迈的往光头砸去：「走开！」

    「嗷！」

    光头吃痛，越发火冒三丈，立刻转移目标，提刀往石英走去。

    「小心！」

    林乐舒本能地想跑过去救援，然而苏成皓的动作更快，骨节修长的手掌透着热意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再往前进：「留在原地。」

    语毕，苏成皓毫不客气的自斜后方用力踹了光头一脚，成功的让光头一个踉蹌，差点跌倒。

    「把武器给我！」

    「喔，好。」林乐舒手忙脚乱地从书包掏出菜刀，因为怕不小心切到自己，刀鞘都还稳稳的包裹住刀身，林乐舒也不拿下，就往苏成皓的方向一扔：「接着！」

    看苏成皓完美的接住她的刀，开始跟抓狂的光头周旋，林乐舒犹豫的想了想：「苏成皓，防狼喷雾剂你要吗？喔，还有电击棒。」

    「你哪来这些玩意？」苏成皓微微偏头，闪过光头的袭击，表情有些微妙。

    「打怪用的阿，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你留着以后用吧。」

    林乐舒眨眨眼，突然发现，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苏成皓动手，行云流水的步伐，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扎实，如果不是长期的锻鍊，绝无可能达到如此境地。

    因为打斗的关係，苏成皓总是整齐的衣着也变得凌乱，搭配那冷峻的眉目，黑发在流畅的动作中挥洒出随性的弧度，也让他多出一种狂野的性感。

    ......性感？

    不、不对，她堂堂26岁的上班族，怎能对一个16岁的未成年有这种感觉！

    林乐舒突然想起以前学过的一个词：吊桥效应。

    在走过吊桥时，因为提心吊胆，人们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若在此时遇上一个人，便会错把由因危险情境而產生的反应理解为对方让自己心动了而引发的生理现象，產生爱情的情愫。

    林乐舒赶紧拍拍自己的脸颊，一定是因为她方才太紧张了，才有了错觉，绝对不是她突然发现苏成皓怎么这么帅。

    石英不知何时绕到她身边，悄声问：「学姊，你......我记得你一直在蒐集怪谈对吧？」

    「嗯。」注意力被石英分散了些，林乐舒点点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比方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她有纪录，一定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现在她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解决这隻西装怪客。

    「那，学姊喜欢吗？」石英眨着总是显得有几分天真无辜的眼，凝视着林乐舒：「喜欢怪谈的人，若是眼见怪谈成真，一定会感动的吧？」

    「怎么可能？」林乐舒笑了起来：「谁想看到这些，我是另有目的啦。」

    看着苏成皓精緻的面孔在缠斗中淌下汗水，身上也多了些伤口，虽然那光头被打得更惨，但总是坚定不移的一直爬起来，更诡异的是，随着两人的交锋，地板竟隐隐开始渗出红色的水，还有股血腥味，眼看着要变成一圈黏稠的血池。

    林乐舒再不犹豫，果断掏出电击棒。

    「学姊？」

    「我要帮他！」

    人的体能会随着活动而耗损，但怪物却不会，时间拖长了，对苏成皓绝对不利，而那血水虽然不知用途，但怎么看都很不妙，又是一个这怪谈没被记录到的地方。

    「笨蛋！别过来！」

    瞄到林乐舒靠近，苏成皓一惊，林乐舒这次却不打算听他的话了，她深深吸了口气，一边「哇阿阿！」尖叫一边从背后朝光头亮闪闪的脑壳砸下去。

    电击棒就这样打个正着，光头身体霎时僵硬，趴倒在血水之中，就在林乐舒松了口气的时候，光头却又动了。

    光溜溜的后脑勺猛地倒转180度，露出阴沉无比的正面，光头露出诡譎的笑，轻声说：「我、不怕电喔。」

    喔什么！林乐舒吓了一跳，立刻往后倒退三步，但已经来不及，她的脚被光头一把扯住，就往下拖去，而那里正是顏色最深浓之处。

    「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苏成皓一把抱住林乐舒的腰，就往旁滚去，两人之间只隔了单薄的制服，又沾染了血色，看上去狼狈不堪。

    那圈血水同时发出「嗝」的声响，似乎相当不满没能成功吞噬目标。

    林乐舒来不及思考两人紧紧相搂的姿势，一双眼睛看着再度爬起的光头，紧张地抓住手里唯一的武器电击棒，试图护住两人。

    「呼、呼，我想起来了。」

    苏成皓的眼眸越发森冷，明明还在低喘着，却丝毫不露怯意，只是看着正在逼近的光头，冷静无比地说：「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光头顿了顿，停下脚步，露出茫然之色。

    「现在是5点03分。」苏成皓即使汗水淋漓，声音依旧低沉有力，他看了眼手錶，继续说：「学校体育馆开放到6点，现在本就是学生活动时间，你若是想确认门禁时间，现在根本不是你应该出现的时候！」

    「呜......」

    敢情方才战斗中，苏成皓的脑子仍在不停寻找破解光头的方法？林乐舒吃惊地看着原本气焰嚣张的光头似乎被戳到要害，整个人萎靡下来，甚至透着可怜巴巴的气息。

    「不遵守怪谈规则的傢伙，给我滚回去！」

    苏成皓下了结论，随即无视委屈不已的光头，看着怀中的林乐舒。

    「苏、苏成皓？」

    惊魂甫定，林乐舒这才发现她几乎整个人都靠在苏成皓怀中，方才奇异的心跳感再度回归，她涨红脸，正想说话，就见苏成皓的表情变成少有的严肃。

    「林乐舒，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吗？」

    「阿？」即使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绝对就像疯婆子一样可怕。

    「现在的你，看起来就像快被歹徒宰掉的猎物，你真的想活下去？」久违的利嘴再度出炉，林乐舒莫名感到委屈。

    「我当然想！」她的家人都还在等待她的清醒。

    「这是规则的世界，即使是怪谈也不例外，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在此时冒出来，不过一旦从他诞生的源头着手，就能有效解决。」

    苏成皓脸色阴沉：「但你不管不顾的去面对怪谈，甚至刚才还跑进来，你可知道你不会每次都有如此的幸运？」

    「我是想要帮你！」

    「我不需要。」苏成皓冷硬的说：「你只会碍事。」

    「我......」

    即使苏成皓不说，林乐舒也知道，她确实太过轻忽了，假如上次的规则异变说有某种力量想要永远留下她，那这怪谈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也合情合理，她应该要更加小心谨慎，度过剩下的天数。

    可是，苏成皓的话还是刺伤了她，像是为了维护自己，林乐舒忿忿地跳了起来，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指着苏成皓：「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干嘛还要抱着我不放阿？你不是有洁癖吗？」

    看着苏成皓怔然的模样，林乐舒一瘪嘴，便衝到旁边把自己的书包抓起，往外跑去。

    「学姊！」身后传来石英的叫唤，但林乐舒无心理会，就这样来到外头。

    意识到自己浑身是血的模样可能引起误会，她穿上背包里塞着的运动服外套，将拉鍊拉起，走到校门口时，林乐舒终于按捺不住沮丧的心情，看着「青山高中」的校牌，不禁发呆起来。

    其实苏成皓说的没错，如果没有他一再出手相帮，她早死了不知道几次了。

    只是她是累赘的事实被他毫不留情的宣诸于口，这才让她如此难受，心口泛着疼、眼睛冒着酸气，林乐舒用力眨眼，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可是，她确实该更加小心，才能不当苏成皓的拖油瓶。

    「学姊不要难过。」

    擦了擦眼睛，林乐舒转过头，石英果然追了上来，正试图安慰她。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打从一开始，就算跟左老师说声抱歉也好，她都不该走进去，而且她也没成功找到朱先生。

    「不是学姊的错。」石英眨着一双色泽偏淡的眼瞳，安静地说：「这所学校盛產怪谈，如果怪谈没有成真，那一切都不会发生，错误的是会变成真实的怪谈，所以学姊不应该怪罪自己。」

    「嗯。」

    石英温柔的眼神让林乐舒忍不住扯起嘴角，这个学弟真是细腻，也是，她不能就这样逃避着跑走，等等就去买草莓小蛋糕来跟苏成皓答谢顺便赔罪，林乐舒振作起来，对着石英露出笑容：「谢谢你，我先回去了，再见。」

    「学姊不必客气。」石英弯起眼眸，笑着说：「只要能看到学姊的笑容，我也会很开心。」

    这孩子嘴真甜，林乐舒又是一笑：「这话就留着对你女朋友说吧。」

    找到了方向，林乐舒高兴的往雪花屋的方向走去。

    石英则是留在原地，凝视着林乐舒，轻声说：「......要说女朋友的话，学姊就是最棒的人选了呀。」

    他慢慢弯起嘴角：「系统吗？呵，果然如此。」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喃喃自语：「原来最近的风云人物苏成皓是这样子，不过，即使你想帮她，她也一定会留下来的，永远，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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