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通房男丁

    柳嬷嬷刚刚叮嘱完邱深等小姐换好衣服后带她去前厅，就回应了外面的叫喊声急匆匆提着裙摆地出去了。

    “嬷嬷！这带子我系不上！”

    “小姐，柳妈被人叫走了！”

    邱润清真的觉得他笨到不行，几乎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那你不是还在吗！过来！”

    邱深大步跨向屏风后边，看到女孩还未穿好的外袍，腰后的带子零散着搭在她的手上，这次的亵衣没有隔上纱衣，艳红色直接刺上了少年的眼，邱深顿时感到他的目光冒犯了小姐，立马就低下头，只敢看他手指间的条带，耐心地将其缠绕在一起。

    带子在少年手里成了一个个漂亮的蝴蝶结，等感觉到后腰上的拉紧缓缓停住，邱润清转过身用手抚开他额头上的碎发，“你这上面是怎么回事？又摔了？”

    被女孩这么一提才猛的想起自己额上的红痕，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没，打了个喷嚏撞在书上了。”

    这回答终于还是逗笑了邱润清，啧了一声，她脸上是难掩的愉悦，“真笨。”又后退一步在邱深面前转了一圈，裙摆还未落定，就抬头问他：“好看吗，我好看吗？”

    “好看，小姐一直都很好看。”

    这是邱深用真心说出来的话。幼时的邱深自打见到邱润清的那一刻开始，就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再长大些，学会了分辨美丑，还是觉得小姐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那些没有见过的人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少女的眼中显然是难掩的愉色，邱深不仅是在话语上给了她答案，他泛红的耳尖和闪烁的眼睛都藏不住秘密。

    “好吧，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邱怀安看着从院子里姗姗来迟的女孩，“都及笈了，还不稳重点。”

    话虽这样说，邱怀安还是怕她摔立马伸出手臂供她搀扶着。

    “知道啦，爹爹，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你最好了。”攀上邱怀安结实的手臂，邱润清正了正身子，女儿的撒娇对他当然适用，等他收起露出的笑容后就带着少女走向前厅。

    邱怀安这才发现身边的女孩已经快及他的肩头了，十五岁的少女，身材早已抽条，飘逸的裙绸贴在身上，更显得玲珑有致，平常看起来严肃板正的男人此刻却突然陷入了感性漩涡当中——她和她的母亲长得越来越像了。

    邱家的及笈礼只值一顿午饭的时间，一是邱润清从来不喜欢这样的客套场面，她听着那些没见过几次面的叔叔伯伯用着祝福她的借口给父亲敬酒，就觉得恶心的要命，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在他们面前吃一顿午饭就够消耗她的情绪了；二是现在的邱家也只能办一顿中餐了，邱怀安因此觉得愧对润清，女子及笈本是大事，原是要从公鸡打鸣就开始，欢闹到天色染黑才收尾，现在只能缩短到一顿饭。

    这当然也正好得了邱润清的愿，她潦草地吃下几口饭就拿着手帕一抹，走过大门时和爹爹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里，邱怀安当然明白底下这些宾客都不是冲着小女来的，也就随她去了。

    柳嬷嬷推门进来的时候，邱润清正小憩醒了躺在床榻上，朝邱深摆着手招呼他再去厨房拿些吃的。

    “清儿睡足了吧？快来，嬷嬷要教你些东西。”

    女孩揉着眼睛慢悠悠地走到小圆桌旁，看着柳嬷嬷正理着上午邱深搬过来的旧书籍，封面上的几个大字被磨损得只剩下了一个半，邱润清眯起眼睛来努力辨认，一个“春”字倒是完好，剩下那个让她来回歪着脑袋左看右看，勉强看出是个“欲”字。

    “这是什么啊嬷嬷，不会还让我背书吧？我可不要。”想到自己上个月因为背不出那篇长长的传记，被那个新来的教书先生罚抄了十遍，她抄写了两遍后手就酸得抬不起来，最后还是靠邱深模仿着她的字迹一笔一画在纸上细细的描着才完成任务。看这古书又厚又重，若是真要背，那篇长传记还算是短的了。

    柳嬷嬷又展现出那副捉摸不透的表情，嘴角的笑又不像给人带来好消息的，“这是要教你些女子之事。”

    邱润清眨了眨眼，将这几个字在脑里寻了一遍又一遍，她总感觉这几字在课堂下听几个男子围在一起时说过，但自己还是想不出来，“女子之事，是何事？”

    “女子之事，自然是服侍相公，取悦相公。”

    邱润清表情讪讪，嘴比脑子快，立马就蹦出一句：“我为何要取悦他？”说完后她又觉得过于直接，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那，那些男子也会有嬷嬷教导如何爱护妻子，讨好妻子吗？”

    柳嬷嬷沉思片刻，只说，“男子他们有通房丫鬟，他们自会从丫鬟身上学会。”

    “通房丫鬟？那是做什么的丫鬟？”

    “通房丫鬟要照顾少爷的生活起居，事无巨细。”柳嬷嬷对着女孩这样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到底还是讲不出来更隐晦的事项。

    圆桌正对的房门被从外面进来的邱深推开，手上提着两个叠得满满当当的食盒，全是他从厨房拿的小姐偏爱的菜肴和小吃。

    随着邱深突然闯入她的视野，邱润清像想明白了什么大事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少年对柳嬷嬷说道：“噢，那邱深在我房里也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也算是我的通房...男丁喽？”

    直到柳嬷嬷走后邱润清也没有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看着眼前的邱深忙着将两个食盒里的饭菜仔仔细细地摆在她的面前，又顺口嘱咐她冰不可多食，两口即止。邱润清才在心里肯定下来，对，邱深肯定就是她的通房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