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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搭在壶盖上的手,有着某种不为人所动的坚定。 我按住他的手,“若白公子,说话可要凭良心。” 他眉心微动。 几分慌乱与几分强装的镇定,做出一副即将被戳穿的样子来于我而言并非难事。今日之事已与涅奢耆议定,借此机会揪出王宫里站其木格一派的jian细,只不想在其中挑头的又是个夏人。 若白不为所动,转目看向聂奢耆,“孟特使往丹州节度使府去信,今日设计,血洗西凉王宫。” “这信是哪里来的?” 涅奢耆骇然。 “是青佩送的信,亏得这位大人复核时看出不对,只是这位大人不通汉话,便叫若白来翻译。”若白看向青佩。青佩躬身垂首,全然不闻若白指控之语,姿势都未曾变过。 于是若白垂下眼睫,看向自己手中乌金的酒壶。 “在下今日贸然赶来,便是提醒国主与国师,切要小心贼人,莫要引狼入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4 11:30:58~2020-03-15 13:3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085964 16瓶;凤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若白此人, 该如何形容呢?我打了很久腹稿,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合适的词来,他似乎一直在伪装, 从身份, 到言谈,到举止,仿佛活出了两个人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哪个他才是真的。 亦或,本就哪个都是真的。 我紧紧按着他的手, 当年魂牵梦萦, 如今真真切切的触着这层皮rou时,心里竟生不出半分波澜了。 “若白公子。” 我一侧身, 站在若白正对面,挡住了众人看向赤哲孥孛的视线。 但这个动作落在若白眼里,只是我在心虚。 我也确实有些心虚。 “异国他乡, 故人相见, 不胜欣喜,你我可要尽饮此杯。” 若白忽然一笑。 “那是。” 他腕上发力,弹开我的手, 迫不及待的揭开壶盖,对着其木格用西凉话道,“国主您瞧这壶里乾坤……” 这乌金酒壶确曾是乾坤壶,红珠为毒, 绿珠为药。 只是, 在与阿巴亥和其木格商议了这件事后,我们便将壶中的隔断撬了下来。这乌金酒壶里始终都只有一种酒。 就一种酒。 这酒倾在杯里, 饮入口中。 从酒壶到酒杯,没动过有一丁点的动作。 只第三杯是青佩斟的酒, 我喝了,赤哲孥孛喝了;阿巴亥没有喝,其木格没有喝,丁四平也没有喝。 若白一怔,“怎么可能?” 随即他下意识要把壶盖盖回去,只是他到底也不如西凉禁军的动作快。阿巴亥已招呼禁军以“擅闯宫闱、祸乱人心”的名义将那个官员、若白与其木格俱押住了。 没有人敢去押赤哲孥孛,因为这个时候,他背上赤红的蝎忽然亮了一瞬,金杖上蛇信发出“咝咝”的声音,浓郁的香气在一瞬间漫开。 殿角金玲忽然响起,巫族的长老们在赤哲孥孛面前跪下。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刹那里。 涅奢耆扶着阿巴亥起身,惊道,“族长要寂灭了。” 若白转目看过来,只愣了一瞬,忽然大笑道,“孟特使……今日作下这个局,你可真是费了好大的辛苦!” 满殿之中也只有涅奢耆与青佩会汉话,若白这一声狂笑,只引来涅奢耆多看了几眼。 旁的人并不曾注意到,便是注意到了,也不知若白这一声是什么意思。 赤哲孥孛在这个时候涅槃,当真是个……好时机。 我垂眼,内里却暗暗发力。 巫族此身生死皆系于毒蛊,今日,能死在蛊毒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亦是明诚之给我的。 据说这是百蛊之王,就藏在鹤鸣的夹层里,名叫“诛心”。 今日酒中无毒,只有这一味“诛心”。 我与赤哲孥孛同饮,如今他生死动作,全都在我一念之中。我右手垂在身侧,手腕一翻,赤哲孥孛的金杖忽然砸倒在地上。 “哐啷”一声。 杖倾。 赤哲孥孛伸出手,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指向东北的方向。 西凉东北,是大夏。 赤哲孥孛张了张嘴,喉咙里咕噜一声。 他说,“大夏,河洛。” 这是我想说的地方。 “诛心”之蛊,须以意志相抗。我夺了先机,先一步cao纵了赤哲孥孛的心智,但说实在话,赤哲孥孛心志之坚定,是我生平罕见,若非那一点先机,或许此刻被cao纵的人,就是我了。 赤哲孥孛的手定了方向,香气忽然敛尽。 其木格一动,四檐金玲又响。 大长老朝赤哲孥孛的遗体深深三拜,然后捧起金杖,走向我,“大夏特使。” 青佩在旁翻译,“此番回京,请允我等与你同行。” 一场宫宴被搅的七零八落,最后阿巴亥也没喝那杯酒。他并不知道我在酒里加了什么,只是若白的话提醒了涅奢耆,在阿巴亥端起酒杯时,涅奢耆格外严肃的制止了他的动作。 若白与其木格被压下去的时候,我还问了涅奢耆一句,“不是说天丒教最擅祝由术吗?惑人心神的邪术,今日怎么这样顺利?” “檐上挂着佛玲,佛玲清心,祝由术便没什么用途了。” 涅奢耆与我并肩,行在阿巴亥身后。 “今夜能去看看那些铁浮屠的人吗?”我道,“外臣想尽快返程。”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 涅奢耆回头道,“只是特使得告诉我,赤哲孥孛寂灭前那个怪异的姿势是怎么回事,为何他的转世会在大夏河洛之中。巫族人不参与俗务,但毕竟是我西凉国民,特使如此作为,可算否插手我西凉国政?” 我一笑,“国师可真是多心了。” 西凉王宫的台阶是石雕的,垂眼便可看得见阶上镂刻的芙蓉花纹。 花枝勾连,花叶杂盛。 “外臣与族长第一次见面,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且还有教主在旁。外臣能对族长做什么呢?国主与国师俱爱重我大夏风流,殿中器物摆设无一不是按着大夏的样式来的,族长心生仰慕,寂灭化生,在大夏境内,也不足为奇吧。” 我垂眼看着汉白玉石阶,阿巴亥拖着长袍,拂过每一朵花样时都会一顿。 金黄的边儿,沉暮的夜色,幽昏的灯火。 我忽然想起回京师后做过的那个梦,深长的廊,黏滞的空气,教我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 “特使说的是。”涅奢耆叫住阿巴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