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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天下。楼盘虽小,但星罗棋布,别人同期推一个大盘,他却能推三个小盘。庄延性格苛刻是出了名的,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一样的苛刻严谨。也正因为他这种性格,所以大部分人在他面前都规规矩矩,不敢有所逾越。沈韵偏偏抓住了这一点,他浑不吝地在他面前出现,像小辈一样爱撒娇。庄延表面严肃,但偏偏受不了小孩子在跟前撒娇这一招,加之沈韵又心细,很能招他欢心。所以他待沈韵一直都很上心,当作自己的子侄般,而且沈韵在岚桥上的表现,也让他刮目相看。但这么个省心的孩子,却偏偏给他闹出来这么一出事儿。他心里堵着一口恶气。若是沈韵见了他像往日那样撒娇耍赖,或诉苦求饶,他从今往后是再不会看他一眼的。但偏偏对方是那种不分不辩,不言不语,挨了打也不敢哭一声的样子。看他衣服上染了血污,却仍乖乖坐在那里等他训斥。一点也没了往日的活泼灵动,庄延不由得软了心肠。只是还拉不下面子,于是冷着声问:“疼的厉害吗?”沈韵轻声说:“不疼。”庄延瞪着他:“不疼才怪。”沈韵头垂的更低了,庄延叹了口气:“说说你跟周澜的事儿吧。”沈韵哪敢在他跟前打马虎眼,立刻乖乖地说了。庄延的女儿才20岁,还在读大学。平日里家教严,没有那些娇气的小毛病,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他看着沈韵单薄的身影,与女儿相仿的年龄,却要承担着女儿从未体会过的酸苦。要还父亲的赌债,要教养meimei,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样一想,连那点对他的埋怨鄙弃也都烟消云散了。有些人,活着就已经很难了,庄延年轻时吃过苦,所以他懂这些。但他还是生气。他生气地对沈韵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先来找我,周澜是那么好相与得?”说的好像他自己好像很好相与似的。业界哪个不知道庄延是最苛刻最难说话的?如果不是这样的境地,沈韵都要想笑了。*********************************夏天天长,已经七点多钟,夜幕也只是虚虚地笼了一层。沈韵下了公交,想着回家该怎么跟沈清交代额上的伤口。现在还在暑假里,沈清只有白天去上补习班,下午一早就回家。补习班是沈韵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据说是全市最好的补习班了,当然费用也贵的惊人。沈韵在沈清身上总是特别舍得花钱。开学沈清就要上高三了,沈韵希望她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无论外面有什么风雨,他都希望自己能为沈清撑起来,最好一丝风一点雨都不要洒在她身上。小波曾经笑他:“别人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怎么就你望妹成凤啊?”沈韵夹着烟笑:“我们家,总得有个人幸福吧。”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人,也只能是沈清。他一边走一边咬着唇思考,一转角,竟然看到了周澜的车停在他家楼下。沈韵蹙了蹙眉又缩了回来,他摸出手机,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他在墙边靠了会儿,转身去了小波的酒吧。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连衣服也没有换,白T上鲜红的血早已干涸,但滴溅上去时的狰狞模样犹在。小波见了他的狼狈相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到座位上,掀起额发来看。手指按上去,疼的沈韵眼泪汪汪。他靠在小波怀里,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挣扎地脱了力,便只能鼓着腮一张一合。他的确是鼓着腮,只是一个烟圈追着一个烟圈,眼神有些朦胧。总是无法睡一个好觉。只有在小波这里和菲利普那里才能轻松一点。小波揉着他额头的淤肿说:“沈韵,我有些钱,挺多的钱,如果你需要,其实我可以帮你。”沈韵眯着眼不说话,像没了半条命似的。他跟小波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投缘,彷佛能看到另一个自己。但其实小波是放纵的,恣意的,努力去享受生活的。但是那样努力,却仍觉得生活里到处都是枯枝烂叶。而沈韵是压抑的,无法去享受生活的,带着尖利的刀与爪牙,趁人不备就要去伤人或者自伤的。如果没有那所谓的目标,也许他宁愿闭上眼睛,永远都不醒来。但这两个人却互生了怜惜之心。见他不说话,小波又说:“或者,你那些项目里管事儿的,有没有又帅又有品味的,我去处处,说不定能把项目给你追回来。”沈韵的眼睫动了动,蓦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小波,蹙了眉,认真又沉重地说:“别走我这条路。”小波笑笑:“你傻吗?这不是你不愿意跟我处,我孤单的慌,反正和谁玩不是玩儿?”沈韵听他说这些无厘头的话,就又躺了下去。小波却接着说:“而且,我去的话,还不知道谁玩谁?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蠢。”沈韵躺在小波腿上快睡着了,他想着等沈清睡了再回家,这样就能瞒过头上的伤口。明天起床说不定肿包就消下去了,而且周澜大约也没有耐心等着,一举两得。他心里算计着,迷迷糊糊地,竟然听到了徐墨然的声音。他以为是在做梦,心想徐墨然又来找他要心了。但却有人推醒了他,小波说:“你朋友来了。”沈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徐墨然的脸。作者有话要说:啊,我是不是好久没有求收藏了?第26章第26章沈韵往小波怀里缩了缩,似一只贪恋主人温度的猫一般,不舍得离开。他微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仿佛在努力分辨着是真是幻。最终还是坐了起来,懵懂地眨了眨眼:“徐老师?”徐墨然的手停在他额前,看样子是想去触碰他的伤口,沈韵半醒半梦间本能地侧开了头。他蹙了蹙眉:“徐老师怎么会来这里?”徐墨然在他对面坐下:“我听丁宁说,你最近经常来这里,所以过来碰碰运气。”他看着沈韵身上还带着血迹的衣服,以及额头的伤口,眼里难掩关切之情,欲言又止。小波起了身,笑着说:“我先带他换身衣服,麻烦你稍等下。”酒吧后面有间小房间,旁边有个更衣室,小波在里面放了几套衣服方便替换。沈韵兀自懵懂着,被小波给换了衣服,接着又给按在凳子上整理头发。小波的手指在他发间不停穿梭着问:“让我猜猜,这个人喜欢你?”沈韵揉了揉眼睛,说:“都是套路。”小波扯了扯他的头发:“我看不像,如果是认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