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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闻这味道,就知道是你手艺。皇皇碧鸟笑着拈了一块半透明的脂冻状甜糕,喂进师映川嘴里,道:你呀,从小到大,就一向只管说些好听的哄我。两人说话间,有侍从匆匆赶到书房外禀告,说有南荒刚刚传来的急报,师映川就命呈上,侍从进来,将一支细细的铜管交与师映川手中,师映川一见这铜管上的花纹,心中就有了些不好的感觉,这分明是由专门驯养的破风燕传回来的消息,唯有在传送最紧急的消息时,才会动用这种速度极快、驯养也极费力的灵鸟,一时师映川皱眉从铜管中取出一卷薄绢,展开看去,下一刻,鲜红的双眼猛然睁大,师映川全身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起来,他用力攥住薄绢,仿佛是想确认上面的内容究竟是不是真的,一旁皇皇碧鸟发现异样,忙道:怎么了?师映川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听见皇皇碧鸟在说什么,对于他来说,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却是师映川心神激荡之下,捏住薄绢的手用力过大,一节指骨竟是生生被捏折了,皇皇碧鸟顿时惊呼一声,忙捧住那只手,急道:映川!师映川不答,他缓缓闭上了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平静下来,他想说什么,可是不知怎么,喉咙里仿佛被石头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片刻,师映川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喉中嗬嗬有声,道:十九郎伏波话音未落,陡然一口血喷出,皇皇碧鸟见状,大惊失色,师映川却已以袖掩口,用力缓缓擦去鲜血,面上扭曲的神色渐渐恢复如常,只是那眼中血光令人根本不敢直视,他轻轻收紧五指,将那张薄绢攥进掌心,轻声道:十九郎,放心,没有人可以逃脱,他们必须付出代价我发誓。师映川突然大笑起来,轻轻推开皇皇碧鸟的手,道:断我羽翼么?除了你,没有人会这样做,晏勾辰,你不该这么做的,因为很快你就会知道我疯狂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才懂得玩弄人心,既然你先坏了规矩,那么,就要做好接受报复的准备,上一次我与江楼遇袭,我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你下的手,而且时机也还不成熟,我打算至少两年后,再开始进行此事,但这次十九郎的事,让我必须将计划提前。师映川笑得狰狞,他坐下来,对皇皇碧鸟道:替我磨墨。皇皇碧鸟此时虽然没有看到那薄绢究竟写了什么,但从方才师映川的言语和反应中,这个聪明的女子已经猜出了大概,她颤声道:大司马他师映川铺开纸,神情有些阴沉,却平静地道:大周在南荒施以阴毒之计,十九郎已然陨落,我必须为他报仇,原本我会在更适当的时间发动,但如今,因为十九郎的陨落,我必须将这个计划提前开始。皇皇碧鸟闻言,下意识抿紧了唇,尽管师映川此时一脸平静之色,但她岂又看不出这平静表象之下正隐藏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这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可怖平静,师映川越是愤怒的时候,就越会如此。一时间她强行克制心神,为师映川磨起墨来,师映川面无表情地提起笔,一连写出多封信件,一一盖上大印,命人送出,皇皇碧鸟眼睁睁看着这些注定会搅荡天下风云的令书被人带走,末了,面对师映川这种歇斯底里到近乎冷漠的平静,让皇皇碧鸟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即将发生什么恐怖之事的预兆,忍不住道:晏勾辰是聪明人,为何如此不智?他用出这等斩首之举,只会激怒你,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不,恰恰相反,这才是聪明人之举,我当年定下计策,以经济战争为主,逐一蚕食大周,生生拖垮大周国力,长此以往,终将兵不血刃地令大周迅速衰落下去,到那时,我再发动,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晏勾辰纵然智计百出,奈何大势在我,任他如何也扭转不了这个趋势,想要走出死局,就只能是火中取栗,乱中求那一线生机,所以如今他便索性跳出棋盘,在大周还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败落兆头之前,干脆动手掀了这局棋,剑走偏锋,这一来,横生波澜,才是于他有利。师映川冷静分析着,面沉如水,嘴角僵硬弯起,浮现出一丝微微的冷笑,将自己那节被捏折的指骨随手接上,双眼猩红如血,淡淡道:他既如此,那么,就战罢,十九郎的性命,必须有人偿还!说着,忽颓然一泄,仿佛精神气都软弱下来,师映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那人戎装沉默的身影,一时惨然而笑,喃喃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伏波,你为我戎马奔波两世,却都不得善终,是我师映川误你。同一时间,摇光城皇宫之内,御书房中只有晏氏父子二人相对,晏长河眉头微锁,道:父皇此次策划一举击杀千醉雪,势必激怒那人,引发不测之灾如果说之前这些年大周与青元教还只是在一定的克制之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博弈,那么现在,随着千醉雪的陨落,晏长河完全能够想到随之而来的必将会是一场巨大的风暴,他还不曾真正见识过那个人的怒火,但他可以想象,来自于有着杀神之称的那个人的愤怒,究竟会是多么恐怖,在这世上,不会有人希望承受一个大劫宗师的怒火。晏勾辰身穿明黄龙袍,衰老的容颜在经过巧妙修饰之后,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灯光下,依旧俊美儒雅,他坐在大案后,表情淡淡,道:当年尚是群雄逐鹿之际,青元教与大周联合,每每取胜之后,并不大肆获取田亩人口,财物往往亦是两方按劳分配,也由此使得双方之间少有矛盾,一直维持紧密合作,却不想青元教以此埋下伏笔,十数年中,逐一打下脉络,布出一着大局,不知不觉间,盐产,桑织,矿业等一系列民生所用之资已被大半垄于其手,又有水路,海运,陆路商运往来,已然掌握天下经济命脉十有六七,这等在乱世之际就已开始精心设置的大手笔,无疑是早定乾坤,早早将大周囊括入局,师映川他多少年来陆续落子,终于布下这一记胜负手,使得他后来便能够好整以暇,静待大周被慢慢蚕食,这本已是死局,因此朕要做的,就是破局。晏勾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案面:让朕想一想接下来,他应该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估计很快就会乱起来了。晏长河皱眉道:当初战乱结束之后,天下已是元气大伤,至今大部分地方仍是民生凋敝,因此这些年来大周与青元教才没有轻启战端,如今以那人心性,纵使再暴怒激愤,应该也不至于如此!晏勾辰看了长子一眼,微微一笑,道:谁说他要发动全面战争?他不会做这种蠢事,因为无论是我和他,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因此,你想象中那等席卷天下的战乱是不会发生的,军队更是决不会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