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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给你三分颜色,染坊就开起来了嘛,怎么,这是要爬到我头顶上去啊。”“我不敢。”陆臻马上退缩。“还有你不敢的事?”夏明朗挑眉毛。“当然有,我又不是你,什么都不怕。”夏明朗听得一愣,忽然道:“我,当然会有我也害怕的事。”“什么?”陆臻好奇。“我跟你说过的,一开始你就问过我,我怕什么。”陆臻恍然大悟:“你说你害怕辜负队友。”“对,所以……”夏明朗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看来,已经发生过了。”“是啊!”夏明朗盘腿坐到路边的草丛里:“当年一个室友。”陆臻看着巡逻兵远远地走过来,跑过去出示了证件,并再三保证会在熄灯前回到宿舍里去,回去的时候看到夏明朗仰面躺着,眼睛睁得很大,残月在他瞳孔里留下一线光斑。“说说吧,怎么回事,如果你愿意的话。”陆臻在夏明朗旁边坐下。“其实,很简单的一个事,我跟他是一期进队的,一个屋,关系当然好。一开始我的事比较多,折腾个不停,最后才安定下来,可是没多久他就出了事故,演习的时候把颈椎给伤了,医生建议他转调。那时候我特别不想他走,四年同寝,我有两年多一直在外面受训,刚回来,就像他说的,咱俩还没好好在一起打过仗呢!他自己其实也不想走,27岁正值当打啊!练得最熟的时候谁舍得走。他问我拿主意,我说留下!怕什么啊!反正将来出去咱们两个一组,就算有什么万一,但凡有口气我也能把他背回来。我那时候刚从国外受训回来,整个体能和意识都在巅峰,特别厉害,谁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觉得你现在更厉害。”陆臻忍不住插嘴。“那要看怎么比了,比当队长,那是现在厉害,可是比单兵,已经不如当年了。可,就算是那样也没有用,陆臻,你要永远记住,在战场没有万无一失。”“不,不在了?”陆臻迟疑问道。“死了。”夏明朗的言词间有一种自虐式的豪迈:“他当时旧伤复发不能转头,视野被限制,我保护不了他,他就倒在我面前。他说他不想死,可我救不了他。在战场上我们不能期待着自己去保护任何人,知道什么叫万一吗?一万次生,一次死,那就是结局,死了就没了,什么都没了。”“所以你要求每一个跟着你上战场的人,都能保护自己。”“我不能让这种事再来一次,我受不了,明知道有隐患而不去清除。如果三天前不是这么低烈度的任务,你当时那种状态,能自保吗?你死了让我怎么办?我的失误,又一次。”陆臻低头看着他:“那不是你的错,是我太矫情,自作聪明,绕过了你对我的帮助。”“陆臻,”夏明朗悄悄握住陆臻的手指蹭在脸侧,“我不是你,明白吗?我不会因为自己没错就好过一点。死了,就没了,你不会再笑,对着我说话……而你本来可以不用死,是我把不合格的人,带进死地,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种事。”“我会努力的。”陆臻轻声道:“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变强,不让你担心,努力地更强,我要保护你,至少,保你一万次生。夏明朗微笑,轮廓分明的唇线在星光下扬起一个角度,眼睛很亮,映着天上的每一颗星。或者对于战士来说,最大的深情就是活下去,活着,才会有未来,才能有欢笑。4.这一期选训的学员还剩下的已经不多了,看来看去不过那几份资料,背都能背出来。之前每一个离开的学员,陆臻都会亲自去送,连夜打印成册的训练成绩和教官点评捧上去,总是能毫无意外地看到那些铁打的汉子在一瞬间泪流满面。很少有人会求他说:再给我一个机会。但几乎所有人都在发誓:下一次,我会再来。军人的血性与豪情。可是,陆臻把最后剩下的四个人一字排开,生死之地,你们是否真的准备好了呢?我,又是否准备好了呢?几天之后,陆臻写出了一份秘密计划交给夏明朗,夏明朗看完之后神色极为复杂,定眉定眼地盯着陆臻的脸瞧了半天,感慨:“你小子也忒狠了点。”陆臻听得一愣:“这个……不合适?”“合适,太合适了。”夏明朗感慨万端:“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最后一关让他们怎么过,我还以为做人做到我这份上已经算可以了。没想到啊!陆少校果然是读书人,脑子里装着上下五千年,二十四史的谋略,想出来的招就是比咱们这种粗人精妙。”“你要是想埋汰我呢,就直说。”陆臻无奈。“我哪敢埋汰你呢?从现在起怎么都不敢了,”夏明朗的食指贴着陆臻的脸侧划下去,停到下颚处轻轻挑起来:“你说你怎么能学这么快呢?”陆臻笑了:“那也是你教得好。”“你小子心够狠的。”夏明朗神色微沉,有些凝重的样子。“我……”陆臻一时之间倒犹豫了:“我认为这是应该做的。”“我知道,只要是你觉得应该的事,你都狠得吓人。”陆臻咬了咬嘴唇:“不好吗?”夏明朗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很好,我喜欢。”夏明朗收了手倒回他的圈椅里,挥手:“去吧,就照你的意思办!”陆臻站起来立正,把东西收好开门走了出去。夏明朗转头看那道背影,依旧清瘦而修长,干净如竹,可是有些东西变化了,某些内部的东西。是他用一些强力的方式侵染了他。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他已经无从分辨,或者唯一确定的仅仅是,不得不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可能并不美好并不动人,只是不得不为。就像陆臻所说的贱民,那些工作肮脏而污秽,却总是要有人做,所以贱民根本一点都不贱。如果可能……夏明朗蒙住自己的眼睛,如果可能,他也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军人,战场飞着和平鸽,所有的枪口都插满了花,像陆臻那样干净而高傲的孩子,一辈子都看不到丑恶与鲜血。然而,那终究是不可能的。他没办法让这个世界永远和平,正如他无法永远保护陆臻的天真一样。那是陆臻自己选的路,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磨难,而对于夏明朗来说,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陪着他闯过去。让白璧染血,染得好,叫沁,染得不好,叫瑕。好在那个孩子有足够的坚强,即使白璧微瑕,仍然不改玉质,何止……他甚至走得比他想象的更快更坚定。夏明朗有点感伤,心酸的味道,终于,他们有了共同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