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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 赵霁有心学他,对上月兰似笑非笑的眼瞳,两颊忽然一红。 月兰久经欢场,难得见个腼腆羞涩的君子,抬手敬他一杯,“公子与陈公子交情匪浅。” 赵霁茫然道:“他肯冒险相救,大抵是八拜之交。” “哪里需要八拜。”月兰慵懒呷一口酒水,在杯沿留下一个嫣红的唇痕,“三拜成大礼,已够了。” “三拜?”赵霁懵然看她,“那不是夫妻之礼?” “呆则呆矣,倒不算傻。”月兰掩袖笑一声。 赵霁道:“你头回见他,喊他姑娘,陈生他……他……” 月兰还想揶揄他两句,瞥见几个金甲神抬着箱子上来,眼中一冷。 柳老爷眼望那漆金雕花的紫檀木箱,捋须道:“这可是好东西,诸公都要多吃一些。” 宾客们垂涎瞧着那口大箱,一齐恭维柳老爷,比席上的鼓乐丝足更热闹喧嚷。 “那是什么?”赵霁眼尖,盯着地上那一行点滴血水,眉峰紧蹙。 月兰垂下眼睫遮住厌恶,舌动唇不动,低语道:“初生婴孩的内脏、胞衣与少女初葵精血。用独特的手法技艺,将这些东西杂糅在一起,食之助男儿雄风。” 赵霁心下骇然,却听柳老爷道:“赵公子才来,先给赵公子切一块。” 忍着喉咙里汹涌的呕意,赵霁眼见一碟血rou模糊的东西送到桌前,气得浑身颤抖。 “赵公子可是吓着了?”白老爷讥诮一笑,也不用筷箸,徒手将那满满一碟血rou挖进嘴里。 他吃得津津有味,嘴里吧唧有声,除了女子们木然逢迎,男子无不如此。 柳老爷给月兰一个眼风。 月兰垂眼看那血糕一样的东西,知道里头怕是多加了些料。 她朝赵霁柔媚一笑,挽袖露出一截玉白的皓腕,轻捻银匙挖下一块血rou,递到赵霁唇边:“小不忍则乱大谋,公子……” 血腥气冲入鼻端,赵霁捂着心口,苍白的嘴唇微微抽搐。 “在下明白。” 他张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月兰心下不忍,却还是把银匙往他口里送去。 “西面起火了!” 火光被楼台遮挡看不见,那黑蛟入云般的灰烟却挡不住。 柳老爷极目远望,重重一拍桌面,“是雅阁。” 那火一着便呈燎原之势,向四面疯狂席卷舔舐,所过之处全部熊熊燃烧,片刻就只剩下些断壁残垣。 歌舞骤然停歇,台上只剩柳老爷喝令金甲神救火的声音。守卫们一拨一拨往起火处涌去,柳老爷反身怒视白老爷。 白老爷被他怒目瞪得心虚,却还是强撑着装作不知情。 月兰手腕翻转,趁势将银匙里的东西弹出,飞快拿袖子盖住。 赵霁干呕一声,灌下一盏酒水。 火势并没有止住,柳老爷全副心神都在救火上,没发觉他们两人的小动作。 “来人,将赵公子送入主院。” 柳老爷亲自往着火处去看,近身守卫的金甲神立刻走到赵霁面前。 “赵公子请!” 月兰无视射在身上的露骨目光,扶起赵霁往柳老爷的院落去。 他们才进了院子,身后的院门立刻轰然关上,数百个身披铠甲的精兵将院子围个水泄不通。 “启文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赵霁坐立不安。 “他不会放任陈公子出事的。” 月兰这话没头没脑,赵霁想问这个“他”是谁,却又听她道:“如今要担心的是你。” “火势总会浇灭的,柳老爷生性多疑,他必然会有所察觉,只怕等不到晚上就要对你动手。” 赵霁问:“我会怎么样?” “除了一条性命,大抵也剩不下什么了。” 第32章 画壁 世间万物自有秩序, 祸福生死早已前定,若要添福减祸、延年益寿,只能以无数善行、功德为供奉, 祈求苍天怜悯。 禽畜草木之辈修炼, 首要便是化形。无数精怪苦熬终生, 都不能修成人形, 而人族乃娲皇仿造圣人捏造而成,非但躯体类似圣人, 天地福泽也远胜精怪。 只是凡人五蕴繁炽、六根不净,能够一心清修的少之又少,历代也没几个能得道成仙,反而不如刻苦修炼的精怪神通了得。 早年便有大妖动了心思,创立一门诡秘异法, 四处掠夺人族气运,以此瞒天过海, 妄图飞升。 最后阴谋败露,天地震怒,将那妖怪劈成齑粉,更减去精怪几分气运, 自此愈加难以飞升。 柳老爷的元身是条大蟒, 约摸两千五百年道行,头上更修出了两根龙角,只待脱鳞化龙,从此跻身天界。 但天道严苛妖族, 柳老爷寿数将尽, 便铤而走险,四处搜罗残存的密法, 以此做最后一搏。 “原本,廖四在兰溪寻到个异族的尸身,能助老爷脱胎换骨。可惜墓前布了极其精妙高深的阵法,老爷不得不亲自出山……” 赵霁听得入神,忙问下文。 月兰苦笑一声,“要是那么容易,何苦掳了你来?” “老爷去晚一步,那坟被旁的大妖先一步掘了。老爷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返程时正逢狐妖渡劫,老爷见那劫雷暗含无尽杀意,不肯放狐妖性命,知道天意刻薄妖族,正胆寒时,窥见了其中皇气。” 赵霁心底一跳。 兰溪与天台同属浙江,那雷劫里的皇气,岂不就是他? “亲眼见狐妖借助龙子飞升,老爷就对人间皇室动了心思。”月兰怜悯地望一眼赵霁,“原本还没选定人选,你自己送上门来,自然来者不拒。” 看来掳走他的,就是那个大胆狐妖。赵霁一想天牢里的单家公子,悠悠叹口气。 他们这都是无妄之灾啊。 月兰见他沉默不语,调笑道:“你可知那采补之法?” “采阳补阴?” 月兰掩唇妩媚一笑,“那是奴家修炼的功法。你与柳老爷都是男子,法子哪里一样。” 赵霁瞪大了眼睛,“龙、龙阳?” “这奴家如何知道,公子马上便能领略其中妙处了。”月兰花枝乱颤。 赵霁讷讷不语,盯着烛台发愣。 外头有人声传来,月兰倾耳听了听,一下收了笑意,快步朝门外走去。 几个金甲神正围着两个女子调戏,猛然见月兰冷肃着脸走来,不由住了手。 “老爷对赵公子如何看重,诸位有目共睹。” 月兰轻摇团扇,风情万种、摇曳生姿,“奴家奉劝各位一句,再急色也略略忍耐一二,可别为了一晌欢爱,断了性命。” 为首那个拉着月兰水袖,放在鼻端嗅嗅,“可是俺将你伺候爽了,这才舍不得俺死?” 月兰笑啐他一口,将那两个女子一把牵住,“今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