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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他,也只有觳觫的分。他的温情似乎只给予妻儿,连贰贰这个王家新妇亦不得分润。 三人到餐室坐定。侍从搬上饮食来。王家的菜馔为湘楚风格,多鱼藕河鲜;也有专为北人口味的贰贰炖的小羊腿。 贰贰搛了一箸尝,大类宫中风味,可见家姑对她还是体贴在意的。 只听阿蘅问王楚,“一会儿你去哪里?” 王楚道:“我陪着孃孃。” 阿蘅有些慌,“我不用你陪,你且去忙你的事。” 王楚笑起来,有意逗母亲,“耶耶不在家,孃孃又急着支走我,神神密密的,教人大起猜疑之心啊。” 阿蘅佯作镇定,“哪有!好吧,那你就陪着我吧。” 贰贰记得上次来尚书令府午饭,家姑请了几个大力士登门表演相扑,满眼白花花的rou山rou海,看得她目瞪口呆,不知今次她老人家又要玩什么新奇的。 杜鹃声里女谋 四 女谋 四 近来上京贵人家宴饮,喜召歌舞伎,而阿蘅召的却是竿木伎。 女伎穿两截式贴身短衣,露着胳膊腿儿与肚脐。肌肤腴白,身段极美,酥胸束得极高,乳沟幽深,细腰浑圆,玉腿玲珑纤直。 贰贰私心揣度,家姑大概不喜伎人穿太多衣服,上次的相扑手和今次的竿木伎,以当代标准而言,算是赤身裸体了。 王楚觉得这女伎有些面熟,也不在意,对微窘的母亲笑道:“我不会同耶耶讲的。” 贰贰却想,或许他只是觉得女人看女人的裸体不算什么出格的事,若他知道母亲还召过相扑手,不知会做何感想。 阿蘅发现这女伎并不是她点名的邢骐,相貌相类,却更青春些,命她上前对话。 女伎答:“我是骐娘的meimei骊娘。外甥爬树时不慎跌落摔伤,须得姊姊看护,遂遣我来顶替。” 阿蘅恍然,“哦,你也是薄姑十一娘的女儿。” 邢骊道:“我和姊姊一样,自幼受教于母亲,技艺上不差什么的。” 阿蘅点头,同贰贰解释,“薄姑十一娘乃左教坊竿木部的名伎,颇具创新精神,是她将长竿改为短竿,引入舞蹈元素,使得表演更加优美悦目,不再以惊险取胜。” 贰贰听着,诧异这女伎场边热身时,总是偷眼瞄她。 竿木已搭好。 阿蘅望着儿子,欲言又止。 王楚善解人意地起身,“好,我不打扰孃孃作乐了。” 贰贰见他要走,不禁脱口唤“王郎”。 王楚询问地看她。 “你晚间还回玉杯么?” 公主府的一个弊端是:它是公主的家,却不是驸马的家。王楚平日也不住尚书令府,另有自己的私宅。 邢骊似一条美女蛇,蜿蜒爬至竿头,夭矫宛转,做出种种流丽的动作。玉体曲舒,乳波臀浪,令人眩目。 王楚眼风扫过,沉吟着答:“或许,晚饭不必等我。” * 贰贰出尚书令府时,有宫中来的黄门在府门外恭候,“贵妃娘子思念公主甚,请您回宫小叙。” 她心知,母亲同父亲大约又闹了不快,需要女儿的安慰。 杨氏性格偏刚强。姬晗对她敬多于爱,登极后,内宠渐多,耽于鲜妍丽色,老妻跟前难免疏忽。而杨氏未能当上皇后,一直怪丈夫软弱,色衰后遭他冷落,心中益发不平,每每与他起争执。 杨氏见到小女儿,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一旁默坐的真壹道:“我叫她回来的。” 真壹与母亲之间,也是矛盾重重。杨氏每次歇斯底里,她总是冷眼旁观,至多遣人去传唤小妹。 贰贰拧干热巾帕,递与母亲敷她哭红肿的眼睛,问:“孃孃怎么又伤心了?” 真壹代为回答:“耶耶欲封杜昭仪为贤妃。” 新周天子的四妃地位相当。长期以来,杨氏是宫中唯一的妃,在姬晗的嫔妾中卓然鹤立。杜昭仪升为贤妃,等于与她比肩了。 更教她不安的是,杜氏所生的皇子睦王闳得王士宜器重与扶植,在朝野深得人心。母亲地位的提升,会增加睦王闳的政治资本。 贰贰于朝野事既不懂,也无兴趣,只想化解父母矛盾,柔声道:“这多半是王相公的主意,耶耶只是照办,未必是出于对杜昭仪的眷顾。” 杨氏不以为然,“你耶耶一向喜爱杜氏柔媚,乐得提携她。睦王亦是他亲生子。吃亏的是我同大哥。” 贰贰道:“大哥是耶耶长子,又已正位东宫,只要他规行距步,守身立正,谁又能撼动得了他?” 真壹听她此语,不禁笑起来,“古来失国的太子,有几个是真失徳,又有多少是为群小所构陷?” 她问得犀利,贰贰无言以对,仍是劝母亲,“眼下,唯有耶耶庇护得大哥。孃孃为了大哥,不妨待耶耶和柔些。再深厚的夫妻情谊,也经不起日日任性使气的消磨。何况,耶耶不止是孃孃的丈夫,更是天子大家。” 杨氏固知自己性格的缺陷,冷静下来,亦觉得小女儿说得有理,正寻思要不要去丈夫跟前认错,长生殿忽有人来报,“陛下病重,急召贵妃娘子!” --------- 作者:我觉得竿木就是唐代的钢管舞——纯属混猜,别当真。 阿蘅:我真心喜爱钢管——哦不——竿木艺术。我是竿木艺术的patroness。 杜鹃声里女谋 五 女谋 五 姬晗醒过来,戒人勿声张,只许杨氏入内。医士为他诊疗时,他便握住杨氏的手,两夫妻泪眼盈盈相对。 医士诊断是心疾。 杨氏一直守在病榻之侧,待姬晗服药眠熟后,才出来见儿女,自责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他吵。他之前就犯过心口痛,我竟忘了。” 贰贰见母亲疲倦,扶她到一张藤榻上小憩,“耶耶戒勿声张,是恐有心人听闻他与孃孃争执后犯病,拿去做文章,妨害孃孃。” 杨氏叹息,“他有时候,真教人恨不起来。” 贰贰当晚留宿宫中,听滴漏声声,转侧难眠。她自幼旁观宫妃争宠,总觉得美人相妒亦甚矣,如今只一宿没有王郎伴眠,就夜不成寐。 * 王楚与友人相约,打了几杆马球。晚间到官舍陪父亲晚饭。 王士宜同他讲究皇帝的最近动态,“说是病得要死,居然又活了,不然倒是擒下贵妃一派的好时机。”语气中大是遗憾。 王楚想到贵妃、太子倒台,必然带累贰贰,不觉有些歉意,“心疾这种病,去不了根的,只会一次比一次重。耶耶不必为此烦恼,静候下一次吧。” 与父亲计议朝政毕,王楚乘马回玉杯。崔兰馨报公主入宫了,归来无期,然后便脈脈地看他。王楚命她退下,枕手在榻上假寐,眼前蓦地浮现竿木上那个皎白丰腴的女体。 * 邢骊满载而归。除却红绡,幽淑郡主还赏了她一斛珍珠。她决定好好补偿一下小外甥为此吃的苦头。 唯一的遗憾是,王楚未能终席。 至于怀徵公主赏的金雀钗,回家的路上,她几度想丢掉,却又舍不得,毕竟是内府制的赤金钗呢。最终决定将其赠与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