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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还能找回来。 两边初次见面,张露的逃避和烦郁,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颜知世也不说话,沉默坐着。小申姜几岁的颜平安,是两人后来生的女儿,大喇喇坐在另一边,手上的粉钻硕大,穿着超短裤露脐T,青春无敌,吊儿郎当地吃薯片,咬得脆脆响,瞪着申姜看。 张露大概觉得她不成样子,皱眉瞥她,但她无声地卖了个萌就过去了。 张露对二女儿实在是好到不行。 申兰芬固然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但过了一会儿也察觉不对来‘轰’地站起来,说:“虚头巴脑的我也不会,你们既然自己已经有孩子了,也不太欢迎她的样子,那我们就回去了,申姜也不少你们这一口吃的。” 拉着申姜就走了。 所以申姜到现在,户口上都还是姓申。 颜家这样的大家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报纸不报不可能的。 不过到底势力在那里,保密工作做得好,她这位颜家大小姐,到现在为止,每次出现还是个黑色剪影,连背影都没出过一张。 大家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么回事罢了。 申姜上次找记者,也都是临时申请的邮箱,用完就注销了,主要是不愿意影响自己的生活。 其实这样空口无凭、来历不明的信息,应该是不足为信,但记者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口一问,张露不知道怎么的,莫约是心虚了?转头就立刻找她表示要带她去看腿。 也算赚着了吧。 虽然结果不怎么样。 申姜靠着门框上看着申兰芬的背影:“我请小丽上来吃饭。” “小丽也可怜 ,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出来打工。”问了小丽什么时候上来,申兰芬又说起最近菜价涨了。絮絮叨叨。 以前她没有这么多话,很寡言的一个人。 从申姜出事之后,她每次来话都很多。 在这絮絮叨叨中,申姜突然问:“mama,你后不后悔呀?” “什么事?”申兰芬手上熟练地颠锅。 “送我学芭蕾的事。早知道22岁就会残废,当时就不该浪费那个钱,mama就没那么辛苦了……” “你胡说什么劲!”申兰芬咋咋呼呼地打断她,手里锅铲敲在热腾腾的锅里‘咚咚’不停,嘴里停了一下,又继续骂她:“胡说八道 !每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想东想西。” 再别的话,她就不懂得说了。她没读过什么书,平常也不是什么能言善道的人。回神就赶她:“你怎么还在这里?我都说了,油烟重!一会儿全身都是味道。” 申姜摇着轮椅回到客厅,但透过玻璃门,看到刘兰花拉着袖子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她收回目光,把电视声音开大一些。 电视里不知道是放什么欢庆的场面,人人欢天喜地的。 后来申兰芬在说什么,声音和电视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何况申姜根本没有在听。 无非是一些安慰的话。 她其实特别烦别人讲这些,但申兰芬比她更需要。 起码,这样感觉好一点。 小丽上来的时候,带了些水果,申兰芬从厨房出来热情迎接的时候,心情看上去已经好了不少。 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庆生饭。中间收到几个朋友的视频祝福,红包转帐。 小丽还送了她一对耳环。 应该是公寓附近买的,不贵,也就平常能戴戴,不算失礼,总归现在申姜这种年纪,也不大爱戴真金白银,偏爱时髦、独特的多一些。 吃完饭,申姜把自己一些没穿的衣服给小丽挑了几件。 她原本觉得,这样不太好,好像在施舍人似的。 但小丽高兴得不得了:“姜姐眼光好,不像我。之前还被主管骂,说我土气。站在前台让整个楼都乡土起来了。” 于是申姜又挑了几样搭配的首饰给她。 反正感觉,也不是什么贵的东西,并且自己以后用不着了。 没心情搞这些。 最近出门妆也不大画。画了是更漂亮,可更漂亮只会让她收获更多的怜悯。 和不同层的女邻居遇见,对方能拉着她,满脸可惜地唠叨全程。 “残废” “以后可怎么办” “你妈那时候怎么不叫你学别的呢” “我儿子读研究生了,坐办公室很轻松。” “月收入好几万”“他当年选专业,就拍的板,就学这个!他还不肯呢。看吧。” “你妈当时就不该让你学这个,不说残疾不残疾,本来这行就是吃青春饭的。” 最后又突然话题一个大回旋“好好一个姑娘,成了个残废,啧啧。” 还挺有始有终的。 申姜想在衣服上绣四个大字“拒绝聊天” 多绣一件,送给每周四她去心理辅道,都能遇到的病友琪琪。 对方和她一样才刚残疾没多久的‘病友’,长得特别可爱,挺积极一小姑娘,硬是被别的病友的陪护给‘安慰’哭了。最近两周都没看到人。 她问怎么没去,小姑娘说,不是不想做辅导,但是和医生预约的时间不能调,想想每次去都要遇到那个陪护,就感到窒息。 “知道她是好心,但实在忍不了,看她张嘴我就想哭着边打她边叫她闭嘴。我腿都没了,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来自陌生人的精神折磨。但我这么做,别人一定会说我是疯子。” 如果有许愿的神灯,申姜第一想,治好腿。 要不行呢,那她可以换个愿望,希望自己遇到的每个人不要再【借由向弱势展现自己除了添堵毫无用处的善良来展现自己的善良】。 医生肯定要说,会有这样的情绪,还是因为下意识不愿意接受自己残疾的原因。 申姜在想,真的有人可以接受吗? 会不会到最后,能情绪平和地坦然面对各种各样的言论与生活上的不便甚至不公,不是接受了,只是——‘算了’‘就这样吧’‘还能时光倒流还是咋地’‘这人就当我已经打过了’。 吃完饭,申兰芬就要回去了,她买了晚上十点的高铁票,车程两小时。 申姜进了舞蹈团之后,她也在去年再婚,家里多了一个人要照顾。这次是专门赶来给申姜过生日的。 走时免不得要再提,让申姜回家的事。 “你一个人在这里,谁都不放心。你叔叔一直在问呢,他也是不放心。再说……”申兰芬顿一顿才开口:“这边开销也不小,哪怕有些积蓄,可要为以后……” “先不说这个。”申姜打断她的话。 这话是申兰芬早就想说,顾虑到申姜的情绪,拖到现在。 虽然明白申姜的抵触,但她硬起心肠:“现在还不说,什么时候说?”事情已经出了要一年了。一年听上去不长,可人生一共才多少年。 “总之不要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