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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城外回来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看上去与平日里毫无差别,然而那紧握的手却早已经骨节泛白,甚至隐隐有鲜血不断顺着指尖滑落,一滴一滴滚落在雪地里。“韩冰……”莫蓝鸢突然唤了一声。韩冰侧首望过去,恭敬地道:“主上。”“你说……明明我曾经想要杀了她,可是真的下手了,为何感觉不到丝毫喜悦。”那声音太过飘渺,分不清是真的在问他,还是自言自语。不等他回话,莫蓝鸢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摇摇头道:“不,不对。那个女人只会无缘无故乱人心神,她死了最好,而且是我亲手杀了她……这可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他边说边说,然而那张倾绝的面孔上,浮现着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黯然神伤的苦痛,眼底涌现的是深深的凄楚。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动摇。没有人能知道他在看到她死去的刹那,心中猛然袭来的窒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可悲的是,至死……她都未曾看过他一眼。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另一个人身上。而他亦无法名正言顺地触碰到她。他的手掩在眼睛上,讥诮地笑出声来:“可笑!不过是区区一个她……不过是区区一个……”韩冰敛眸没有再看他,听着他断断续续不断溢出唇齿间的笑声。那声音如斯悲凉,犹如野兽的濒死前的悲鸣。韩冰抬头仰望夜空,幽幽叹息。***********同一时刻的驿馆西苑里,房间里没有点灯,唯有窗外的月色与荧荧雪色映照进来。月是清冷的银白,雪也是银白,衬得屋中的一切都带上了几分无法形容的凄然而冰冷的味道。红樱迟疑着推开门进来时,看到床边人还坐在那里时无声叹了口气。“王爷……”她轻轻喊道。魏谨言置若未闻,看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秀眉深深蹙起,红樱上前一步掌灯,当明亮的烛火耀了满室满堂时,她同时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王爷你的头发——”红樱惊慌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火折子落在了地上。魏谨言静静坐在那里,身上的衣服还未换过,依旧是那身染了不少鲜血的白袍,他的面容依旧俊美至极,然而往日里那如墨绸般的发变成了雪白,顺着他的肩头散落下来,如同水银流泻。苍白如雪的脸,修长入鬓的眉,泛着白的唇,整个人淡到虚无,就那样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人,神情木然,满目空洞,仿佛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笼罩着他的只有冰冷无声的黑暗,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无比苍凉的气息。他人还活着,心却已经苍老,甚至死掉了。霎时,红樱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王爷……”她满目涩然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知是不是她的声音惊醒了他,魏谨言慢吞吞回过头来,顺着红樱悲伤的眼神看向垂落在肩头的发。他闭上眼睛,无力的笑了笑。一夜白发又如何。这些统统换不回一生相思,换不回他想要的那个人……换不回……他的阿九了啊……幽静的房间内,响起不知是谁悲戚的哽咽。房间外,湛清抱着剑靠在檐下,轻轻呵出一口热气。今夜真冷啊。明明没有再下雪了,为何会感觉到这样凉彻心扉的寒意,明明冬日还未来临,此刻的浔阳城却仿佛已经是寒冬腊月,让人如堕冰窟,再也感觉不到暖意……作者有话要说: 淡定宝贝儿们,这不是大结局,还有20章左右才结局=-=第64章天启二十四年。十二月。近日坊间流传颇广的,除了如今皇上已经彻底沉迷声色,整日沉浸在后宫美色中,不理朝政,所有事情的决定权被凌安王和怀光王两位王爷把持,朝中分为两派外,最为人津津乐道便是长期驻守漠北的淮阴侯回到帝都的事。今日的早朝,依然在两位王爷的针锋相对中结束。拥护凌安王这一派的,是以两位太傅为首的。拥护怀光王的,则是以丞相柳意为首的,两方人马每日都要在朝堂上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地表演唇枪舌战,听得天启帝头疼不已,所以早朝再次在一句不甚愉快的“退朝”声中结束。自从三年前开始平安就在魏谨言身边伺候着,杏儿则去了厨房,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马车内,平安小心磨着墨,看到浓黑的墨汁全部化开后方才停下动作。不经意间抬起头,平安深深吸了口气,却依然无法稳定心口处汹涌澎湃的心绪。偷偷打量一眼斜倚在对面的人,马车内的光线略暗,他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一本账簿,穿着一袭白色广袖宽袍,唇色浅淡,衬得面色愈发如雪,整个人都透出几分淡到极致的虚无。那双没有被白纱束住的眼睛如同深邃的琥珀,却毫无波澜,幽静空寂得教人心惊。最让人无法转移开目光的,就是那满头银丝,顺着他倚靠的动作倾泻在软垫上,偶尔微微拂动着,白得如同马车外飘然而下的雪。平安转移开眸光,无声叹了口气,不敢再看下去。三年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以让曾经毫无权势的人一朝跃上龙门,可以让帝都的大街小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唯独不能改变那人华发早生,更改变不了他心已死去的事实。对平安投过来的视线仿若未见,魏谨言拿起笔在账本上不对的地方勾了勾,一本结束后又换另一本。平安识趣地退了出去,与湛清一同坐在马车外。就这样一路无声回到凌安王府,当马车停下时,平安率先撑着车板跳下去,冲里面的人轻轻唤了一声:“王爷,到了。”声音刚刚落下,马车内便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拂动的声音,一直莹白如玉的手掀起车帘,已经在眼睛上覆上白纱带的魏谨言下了马车。“王爷,苏姑娘她让你今日必须去见她,否则就又要……”陈管家早早候在门口,见平安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听到这话,湛清和平安同时皱了皱眉。这位苏姑娘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前些日子闹得还不够大么,如今居然还想逼着王爷去见她。“以后她若要自-杀别再来向我报告,只要别弄脏我的院子就行。”听到那个名字,魏谨言心绪毫无起伏,抬眼睇了陈管家一眼,吐出的话冷得让人心颤。若不是三年前答应苏放鹤照顾她,魏谨言岂会理会她的死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