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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哪有穿着衣裳泡温泉的?快起来。”片刻后,他有气无力地举臂,将自己的双手轻轻搭在她温暖柔软的掌心。少年十指修长,手掌宽大,湿漉漉搭在叶凤歌的掌心,将她的心口也浸得又酸又软。“我太冷了,才来泡一泡。”他将额头抵在她的小腿前,小小声声,气若游丝。叶凤歌眼眶一热,将他的双手合在自己的掌心。其实他的手根本就不冷,比她的手温还要暖些。可他浑身都在止不住发抖,说话时齿关轻颤。叶凤歌知道,他不是寒症发作才觉得冷。他是心里冷。“我去见她了,”他的额头在她小腿前轻轻蹭了蹭,稍显虚弱的嗓音里有邀功讨表扬一般的浅笑,“我没有发狂,也没有生气。”他顿了顿,再度仰起脸,望进叶凤歌的眼底,唇角轻扬。“叶凤歌,我再也不怕她会偷偷掐死我了,”这一次,他的双眸也弯了起来,“我不怕她。”叶凤歌闭了闭眼,压下眸中的水气,“嗯。”他似有些不满地挠了挠她的掌心。叶凤歌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倏地睁开眼,垂眸望着他,没好气地笑问,“又作什么妖?还不快起来。”说着就要将他拉起来。傅凛弱弱哼了一声,突然掌心翩跹一翻,扣住了她双手的手腕。“夸我,”傅五爷骄骄矜矜地抬了下巴,“你得先夸了我,我才会起来。”第九章此刻的傅凛神情鲜活,身上已无先前那般明显的颤抖,说话的音量声气也渐渐如常。可他眼尾那抹委屈的薄红仍是未散尽的。他对他母亲的阴影之深,心结之复杂,岂是此刻三言两语之下就能消弭于无形的?他只是不愿让叶凤歌担心难受,才拿出这顽皮模样与她笑闹,强做轻松罢了。叶凤歌怔怔地望着他,弯唇一笑,眼中却猝不及防有泪成珠滚落。这是她守了七年,一天天看着长大的人,他那别扭的体贴心思,她哪里会毫无察觉。见她掉泪,傅凛神色着慌,抬手想替她拭泪,却惊觉自己手上湿淋淋,只能又收了回来,两手手掌无措地撑在池边。“不、不愿夸就不夸,我又不会为这个冲你发脾气。”他心中起急,嗓音倒显得比先前精神许多。叶凤歌以左手手背抹去眼眶残泪,笑着朝他伸出右手,两指指尖在他的下颌轻轻挠了几下。温柔又调皮的拨弄,像小蝴蝶扑扇着翅膀。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傅凛心下一松,没来由地眯起了眼睛,唇角偷偷上扬。“哪有这样的,我又不是狗。”虽口中叽叽咕咕在抱怨,可他的神情、姿态,却分明是受用至极的模样。叶凤歌轻声笑喃,“你今日,一定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好儿郎。”这句夸奖似乎很平常,却成功地让傅凛逸出笑音,周身渐渐松弛舒展。对傅凛来说,生而为人走的这一遭,原是无甚光明与温暖可言的。但叶凤歌这七年平淡却长久的陪伴,无数次如此刻这般熟稔亲昵的笑闹,于他来说,便是光,便是暖。虽心中的伤口太深太痛,但因着有叶凤歌在,种种叫他无能为力的痛苦,便似乎没那么难捱了。“还有呢?”他眯缝着眼,在氤氲水雾中仰着渐有暖色的精致玉面,周身淡淡散发出“接着夸,爷受得住”的骄矜暗喜。“没了啊,”叶凤歌顿了顿,抿住险些逸出口的闷笑声,才一本正经道,“五爷不满意?”傅凛失望地撇撇嘴,掀起眼皮觑着她“哼”了一声,重新将双臂交叠在池边,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不再看她。叶凤歌轻轻按住他的后脑勺,垂眼笑道,“这意思,是嫌我夸得不好?”“不甜!”傅凛闭着眼,抬杠似地绷住脸,不满地轻嚷。口是心非的家伙。叶凤歌歪头盯着他止不住飞扬的唇角,无声笑了半晌后,从袖袋中取一个小竹管,从里头倒出一颗梅子饴来。她将那颗梅子饴拈在指尖,递过去碰了碰他的唇,“呐,甜不甜了?”唇上转瞬即逝的触感让傅凛的后背倏地绷直,双眼却闭得更紧。片刻后,他探出舌尖飞快地舔了舔唇,兀自品味半晌。这才微启了双唇,一副等待投食的“大爷”模样。叶凤歌笑意纵容,将指尖的梅子饴送到他微启的唇间。双目紧闭的傅凛一口将那颗梅子饴含住,“不经意地”顺便含住了投食人的指尖。“傅凛!”叶凤歌像被火烫着似地,猛地将右手收回去背在身后,双颊立时炸开深重红晕。一股酥酥麻麻的热流自指尖迅速蹿向她的四肢百骸,心音立时急乱,像有顽皮小孩儿拿了两支鼓槌在胡乱猛敲。傅凛应声睁眼,一脸无辜的水雾,“啊?”叶凤歌咬紧牙根,又惊又羞地瞪着他。他面上透着诡异薄红,可她拿不准那是在温泉中泡太久,还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凶他。见叶凤歌将手藏在了身后,傅凛恍然大悟般,歉意抿笑。“失手……噢不是,失口了。我不是有意的。”才怪。他认错致歉的神情很是诚恳,像当真是无心之失。叶凤歌也不好再斤斤计较,只是藏在背后的右手发烫、轻颤,让她莫名慌乱。“往后再不许、不许你闭着眼吃东西!”她脑中嗡嗡嗡的,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接着便倾身探出手,想就着温泉池水洗去指尖那叫人羞耻的酥麻。可她的手指还没触到水面,就被傅凛一把扣住手腕。他的整个肩线都绷直了,乌黑眸心里似有一点晶灿灿的奇异火苗,“你,你确定要……在这里洗手?”****望着叶凤歌疑惑的眼神,傅凛双颊红透骨,薄唇抿成线。又心虚,又紧张。隐隐还有点可耻的期待。这水……这水……洗过“那张”床单啊!其实这泓温泉是山间活水,洗床单都已是将近十日之前的事了,池中的水哪可能还是当日的水。只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面对偷偷放在心上爱慕着的人,难免多旖旎绮思,总是容易自顾自将许多细节牵强附会攀扯在一处。“不能洗?”叶凤歌自认对傅凛古古怪怪的性子也算了解个七、八分,近来却时常有些跟不上他的趟。傅凛暗暗清了清嗓子,松开对她手腕的钳制,红着脸假作漫不经心,“呐,是你自己要、要在这里洗手的啊。”眼角余光觑着叶凤歌弯腰自池中掬起一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