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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深声音轻轻 说道。 “那可是难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方怕是早就融入生命剥离不开了。”楚楚感叹,就 想起她和哥哥,一个庶女,一个受忽略的嫡子,相依为命时间久了如何断的清楚。 她其实一早便明白,若真的想摆脱他,恐怕只有阴阳相隔,再被他逼迫,也舍不得死。他 们都将彼此看的极重,若真的妨碍到他在世间无法立足,她不能原谅自己,却又舍不得留他一 个人承受孤寂。 他们矛盾纠缠牵连不清,悖论的秘密压在身上恍若大山,叫人喘不过气。他强迫她,每每 死死抱着她横冲直撞,将所有的苦痛发泄殆尽,她也针锋相对,伤的彼此体无完肤。 可终究放不下,他的不妥协不放手令她疲惫不堪,只能另寻出路。她的一点点放松都被他 放大十倍,抓住一切机会攻心掠地,占了地盘就不走。 李轸不是个爱诉苦的人,可是楚楚总忍不住将他置于弱小的位置,他也总表现的那样离不 得她。两个人之间,一个人软了,另一个势必就强势起来。他很享受被她哄着宠着,误打误撞 将她套的更牢。 她现在大概能理解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底是怎样的煎熬了,朱允深微微笑 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也极喜欢缠着我的,走哪都要跟着,后来……” 后来她越来越不同于常人,姨母和姨夫不叫人轻易见她,小尾巴就这样掉了,朱允深惋惜 的表情太明显。楚楚有心安慰,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实在有说风凉话的嫌疑,毕竟如何改变她都 不是郑青青,她没办法代替她安慰朱允深,那是跟她无关的日子。 “即使不能做到小时候亲近,总还是表兄妹吧,我总感觉你变了。” “长大了,自然有些变化。”楚楚心头一跳,还好已经到了郑夫人的院子,便断了话题。 朱允深这些时候来郑府频繁,楚楚怕他发现什么,他来的时候便不怎么出门。他大概也知 道楚楚不如幼时亲近,却也如她的意远离她。 银环掀开帘子,楚楚下车之前又见朱允深站在庄子门口,拉住郑明佩小声道:“表哥不忙 吗?没跟着父亲一道出门。” 郑明佩出门玩兴致就高的很,笑道:“庄子上佃户该收租了,又有庄稼的抽成清点,表哥 替哥哥来的。” 至于她们俩是跟着一道来散心的,楚楚道:“早倒不知道表哥在这里。” “你要知道他在这里你就不来了,jiejie你怎么不待见表哥?他得罪你了。”郑明佩都看出 来楚楚躲着朱允深,莫不是真不对付? 楚楚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他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朱允深同她 一处时,有探究的意思。 郑明佩却半点不担心,“知道又如何,表哥聪明,干系重大,不会乱说的。” 楚楚忧心,吃完饭银环陪着去后山消食,出门的时候恍惚看见一个人影从院墙边一闪而 过,竟然有些眼熟。待再去看,早已不见了踪迹。 这个时候山上的野花开的浓艳,半山腰往下看,田里比比皆是正在犁地的农人,从山上淌 下来的小溪银带子似的,小孩子们在里头套桃花鱼,也不嫌弃水寒刺骨。 楚楚折了枝花,就准备回去了,前头不远的地方,恰是她觉得眼熟的那个人影,瘦瘦小 小,头上包的严实看不清脸。偷偷摸摸打量楚楚,见她望过去飞快跑了。 楚楚眉心不由拧紧,晚上给李轸回信的时候不由在意那个人影,在末尾添了一句。 郑明佩是个关不住的性子,庄子里农户家的小子们上山捕鸟,下河摸鱼,她要跟着去看热 闹。两天不见人影,朱允深忙完事,陪楚楚绕庄子闲逛,有事忙起来,转眼又进了城。 银环拉了拉楚楚的衣袖,顺着示意看过去,又是那个人在她不远处。遇见多了,闲来楚楚 便朝庄子里的mama们打听。 那人说是先前西北战乱里家破人亡流浪过来的,自己也在战乱中毁了脸,断了一条腿,可 怜的紧,兼之不会说话,庄子里人看她可怜,吃百家饭养个闲人罢了。 “可怜见的,看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想也是个齐整人,造了孽哟。好在那天家的事情平 息了,不定要多久才有安宁日子。”mama们叹道。 此时正是草原上草长莺飞,土地肥沃的时候,三皇子要向鞑子借兵马,不料那头胃口大 了,狮子大开口,要地要钱又要粮。三皇子一口答应,那头见他好说话,越发肆无忌惮,先前 叛乱的河东守将一看情况不对,宰了鞑子谈判大将,带兵回朝请罪。 三皇子立时孤立无援,独木难支,坚持了没多久,便投降给押回了皇城。这场叛乱不大不 小,有惊无险,看在亲生儿子的份上,皇帝将三皇子逐去了最穷困的黔地。跟随叛乱的文武官 员,依照罪名的大小,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楚楚听到林安生全家下狱秋后斩首的消息,不过愣了一会儿神。 “咱们夫人是大善人,得知那姑娘无处可去,叫她就在庄子里住着,能做点粗使活计,糊 住口也就是了。” 庄里人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就叫阿离,她爱跟着楚楚,楚楚不在意,有时候叫银环去喊 她,飞快跑了不愿意到她跟前来。银环却紧张的很,总说阿离古怪的很,大半夜的也爱在楚楚 院子前晃悠。 这一日傍晚,就楚楚一个人在庄子,朱允深回城办事,周礼在附近书院上课,周家姑娘过 来,邀了郑明佩去玩。 吃过晚饭,楚楚就准备歇了,喊银环却没人吱声,底下丫头们都不在。楚楚出门去找,院 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而她的院门被人从里面锁了,刚回过身,见一个黑憧憧的人影悄无声 息立在身后,唬了一跳。 心砰砰跳,仔细看了两眼,勉强平复,“阿离,你怎么在这里?人都到哪里去了。” 阿离看楚楚慢慢远离她后退,沙哑的声音仿佛被人割破喉咙,一开口就漏风,“你怕什 么,发生了什么你不是猜到了吗?” 阿离掀下头巾,顿时一张丑陋如恶鬼的面容便跳出来,她左脸似乎被人用乱刀砍的不成 形,好了之后如同癞蛤蟆一样疙疙瘩瘩,右边眼睛没了,很明显眼皮底下凹下去了。 楚楚捂住嘴,阿离声音幽幽传来与来自地狱锁魂的恶鬼没什么两样,“我的好jiejie,你真 是好命啊,你说我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该怎么对你才能消我心头之恨。你不是爱我 吗?你就是这样爱我的,支使李轸弄死我,你们却双宿双栖。” 原来阿离并不是阿离,而是掉下山崖没死的李纤纤,那么高的地方,虽没有摔死她,却让 她变成了一个怪物。随着灾民辗转到了嘉兴,遇上郑家这样的好人家,仍不能消弭她的仇恨。 她本来打算养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