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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为他付出恁多,子叔官人岂有不察?只是他一向将殿下视作兄长尊敬,一时转不过来也情有可原。殿下既爱他至深,不妨耐心多容他几日吧。”飞鸾不言不语的望着洞天,看得他心上一跳,不知说错了什么,忙忙低下头去。忽听飞鸾笑道:“看你素日少言寡语,竟还晓得这些。”洞天微微松了口气道:“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飞鸾点了点头,拍了他的肩道:“平日你多劝劝他,若能回心转意也是你的一份功劳。”洞天连声应是躬身告退。 因至今未有君上的消息,这日午后,飞鸾传了一干心腹商议对策。殿前司都指挥使贺定国同太子太师凌相公,与参知政事霍相公先到一步,往长乐殿见驾。众人直等了约一顿饭的功夫,仍不见枢密使桂万重到来。飞鸾双眉一皱,借着吃茶掩饰不悦之色。定国原与万重有些不睦,碍于他是太子的舅父,平日亦不敢十分与他作对。此刻等得心焦,唯有暗自骂几句。飞鸾方要命小楼去看看,不料他已自行闯进来,急慌慌的道:“适才有人来回说,枢密使与子叔小官人起了争执,殿下快去劝劝吧。”飞鸾面上一沉,推案起身往外便走。众人本想跟随,被他挥手拦下,只小楼跟在后面。飞鸾一面走,一面问起事情的起因。小楼说,枢密使延误了时辰怕太子怪罪,走得匆忙了些,在回廊上与凤弦撞个满怀。两人各不相让越说越僵,几乎要动手了。飞鸾瞪他一眼道:“人在哪里?”小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吁吁道:“便在……在九曲回廊上。”话音未落,飞鸾已跃出数丈。 远远的看见绿荫环绕的回廊,影影绰绰围着些人。不等飞鸾赶到,便听众人一阵惊呼。只见一个着紫袍的人背朝下,猛地翻下栏杆,直直跌进湖中。那几个内臣宫卫皆不会水,急得乱跑乱叫。幸而那湖水不算太深,被闻讯赶来的宫卫救了上来。飞鸾瞧着万重吐了两口水,缓缓醒过来,转头怒视凤弦道:“你太放肆了!为何平白的出手伤人?”凤弦此时满面胀红,拧着拳头冲过来。无视飞鸾的呵斥阻拦又踢了万重两脚,一面咬牙切齿骂道:“老匹夫,若再敢口出秽言,小心你满嘴的狗牙!”飞鸾上前扣住他的肩头,忽然看见对面的洞天向自己微微摆首。极力忍住气,吩咐宫卫将他带回住处,暂且看押起来。尚未转身,便被狼狈不堪的万重扯住衣摆哭诉。想他朝廷重臣又是太子舅父,如今竟被罪臣之子当众殴打。更何况凤弦此时身份尴尬,万重早将他看做,迎奉枕席的娈童一流。若不出此恶气,这个老脸也就不用再要了。飞鸾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一面忍耐着万重,喋喋不休的谩骂凤弦,一面温言道:“舅舅且去沐浴,稍后我自会与你个交代。”又令内臣抬过肩舆,亲自扶他上去坐好,往前送了两步。 待万重走远,飞鸾喝退闲杂人等转头望着洞天。洞天上前一步,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的道:“平心而论二人皆有过错,小人……”飞鸾打断他道:“孰是孰非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只将原委回明便好。”洞天往后退了几步道:“子叔官人今日有些烦躁,不许小人近前服侍,小人只得悄悄跟在后头。适才看见桂相公面色不善匆匆而来,子叔官人只顾低头想心事,小人赶上前来出言提醒,已是来不及了,因此两下撞在了一处。子叔官人再三向桂相公赔礼,他皆不肯宽恕。又说了些……”飞鸾见他忽然停下催促道:“休得啰嗦还不据实讲来?”洞天面有畏惧之色,期期艾艾低声道:“桂相公要子叔官人行大礼赔罪,他自然不肯依从。又说桂相公倚老卖老仗势欺人,为些许小事便要苛责旁人,没有丝毫朝之重臣的风范。桂相公顿时大怒说……”洞天瞄了一眼飞鸾,迅速低下头去接着道:“桂相公说,我不用仗谁的势力,便是……便是殿下人后也要尊我一声‘舅父’。不过……不过娈童之流的腌臜物,也敢在我面前不知死活的放肆!后来又将子叔官人的家事扯出来说。那些话着实太不堪了,小官人年轻气盛如何忍得下?因此便动起手来。” 飞鸾听罢脸上不见喜怒,意味不明的盯着洞天道:“不想你竟肯为他说话。”洞天被他看得心慌,忙跪下道:“这几日,小人窥见子叔官人对殿下的心意有所转变,唯恐因为此事……小人不明白,桂相公与他家并无积怨,为何这般咄咄逼人难为他?俗语说‘骂人莫揭短,打人莫打脸。’想当初,子叔官人家世显赫,又兼太子伴读。殿下待他十分亲厚,真真羡煞旁人。如今……如今因其父牵连,孑然一身寄留宫中,反要遭人羞辱……”飞鸾挥手打断他道:“你先回去好生宽慰他,我少时便到。”洞天连声应是退了下去。飞鸾又叫了几个内臣宫卫询问,与洞天说的并无出入。挥退众人,望着天际即将被乌云遮蔽的红日,嘴角若隐若现浮出一丝冷笑。 却说万重沐浴更衣,湿漉漉的头发未及拭干,便见飞鸾走了进来。也顾不得仪容不整,抢上前去跪下道:“臣无故遭犯官之子殴打,乞请殿下与臣做主。”飞鸾含笑扶他坐下道:“舅舅为何来得这般晚?是我的人传错了话,还是有事绊住了脚?”万重愣了一下,见他和颜悦色只得如实道:“殿下见笑了。家中妻妾为些许小事起了争执,臣……臣教训了几句故而来迟了,望殿下恕罪。”飞鸾颔首笑道:“听说那两名宫人已身怀有孕,舅舅果然老当益壮。”万重起先还怕他责怪,这会子见他拉起了家常,越发不明白了。只听飞鸾道:“我们原是至亲骨rou,莫说‘人后’要尊你一声舅父,便是‘人前’亦该如此。”万重暗暗叫苦,不知哪个狗奴才多嘴多舌?方要分辨被他制止,接着道:“舅舅迟来些不打紧,我岂会为这个责怪舅舅?只是……呵呵,家事国事孰轻孰重,舅舅心里该有个分寸才是。心急火燎的赶进来,凤弦也只顾低头走路,到闹了场误会。”万重听罢方才明白,飞鸾竟是向他问责来了。 一时心中大为不愤,连连叫屈道:“臣好歹是朝廷命官,他……他……”一连说了两个他,最终在飞鸾渐渐不善的目光下,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回去。飞鸾缓和了脸色道:“子叔凤弦是我心爱之人,舅舅骂他便是骂我。”万重强压怒气道:“殿下也看见了,他将臣推下湖去,分明是想置臣于死地。殿下纵然爱他如珠似宝,亦不可为了他伤了臣子们的心呐。”飞鸾听得心头火起,料他必是为了未将芳华交与他处置,而迁怒凤弦。面上却未露半分,和声道:“他固然有错,可舅舅揭人伤疤尽往痛处上下手,未免有失厚道。你骂他是‘娈童’,却将我置于何地?舅舅记住了,子叔凤弦并非以色事人的娈童。我更不会昏庸至,为一个卑贱的娈童行下此等……也罢,”飞鸾起身望着万重道:“舅舅也无需‘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