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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惊讶感叹,儿子病了,当母亲的一日不得安生,丽妃在宫里强撑苦熬这么多年,想不到遇上这种事,荣华富贵虽在身,又有什么用? 他在宫里待久了,老练精到,心里想归想,面上却恭恭敬敬问:“不知咏棋殿下近日身子好些没有?” 丽妃摇了摇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皇上关心殿下,有旨,要小的必须亲眼看看殿下,好回去详报殿下情况。” 太子殿众人心里有鬼,都不想吴才靠近咏棋。 但这是旨意,谁也不能违抗,只能领了吴才进房。 清怡到了门前,低声道:“殿下刚刚服过药,才睡下。吴总管脚步轻点,别惊醒了。” “放心,自然会小心的。” 房中整洁雅致,燃着淡淡的安息香,刚才强灌咏棋时沾了药汁血水的床单早换过全新的,地砖擦得一尘不染。 吴才跟着清怡来到床边,低头一看,心里便一跳。 怪不得丽妃花容无颜色,想不到咏棋病成这样。 气息虚弱,唇白无色。 人在厚被里,虽然看不见身子,脸和脖子却瘦得能见骨,这一消瘦,形状极美的五官更为精致,像一碰就会被损伤到似的。 一只手露在被外,五指蜷缩,关节发白,仿佛在睡梦中也痛苦不堪。 吴才惊诧片刻,小心地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小的斗胆说句实话,殿下的气色,比前两日来看时更不好了,太医们怎么” 丽妃叹道:“太医们也拿不出个好主意,咏棋这个身子先天就不好,他们是什么猛药也不敢下的,现在开的都是温吞方子。” 清怡知道吴才是代炎帝问话的,在一旁小心地道:“药理我们娘娘也不懂,若要问详细脉案,可去太医院查,都有留档的。” 吴才道:“那是自然要查的。皇上虽在体仁宫里养病,心里没少惦记殿下,每隔三两天就命太医院把殿下的脉案送过去,亲自看过了才放心。” 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咏棋,又问:“近几次来,没见殿下开过口,常这样终日睡着吗?” 丽妃和清怡心里都轻轻一震,迅速交换个眼色。 清怡道:“都是这样昏昏沉沉的,偶尔醒过来,进点饮食就躺下了。” “哦。” 他们低声交谈,声音并不大。 咏棋却仿佛听到动静似的,冷不防地,露在被外的五指曲了曲,虚弱地轻轻挠着。 清怡不作声地往床边移了半步,身子挡住吴才视线,若无其事地假装弯腰帮咏棋掖被子,把他的手放回被里。 偏偏吴才眼尖,早就瞥见那一点点动静,奇道:“殿下醒了吗?” “没有,大概是梦见了什么吧?” 吴才仔细去看咏棋脸色,白中带青,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却颤个不停,好像在极可怕的噩梦中竭力挣扎着。 “殿下?殿下?”吴才不由唤了两声,低声道:“殿下,小的奉旨,看您来了。” 咏棋长长的睫毛颤得更厉害,抖得连人的心都随着它一起颤栗。 吴才耐心等了好一会儿,咏棋却终究没能睁开眼睛。 丽妃心提到嗓子眼,知道药效起了,暗中松了一口气,忙道:“吴总管辛苦了,请到侧厅喝杯热茶,这里就让咏棋歇着吧,清怡妳留下来好好伺候殿下。” 吴才恭谨道:“不敢叨扰娘娘,小的还要回去覆旨。” 丽妃巴不得他快走,把他送出咏棋的卧房。 脚刚迈出房门,外面忽然一阵高昂的通传声传来,“皇上驾到!” 丽妃心神大震,转头去看吴才。吴才也是一脸惊愕,显然并不知情。 何九年小跑着赶来,气喘吁吁道:“圣驾到了,娘娘快请迎驾!” 顿时把众人惊醒过来。 这时候也来不及查究怎么来得这么怏,连换正装的功夫都没有,清怡给丽妃匆匆整了整衣裳发鬓,赶紧扶着丽妃往外走。 一行人急急忙忙到了太子殿前庭,炎帝已经进了门。 炎帝这举动似乎是临时起意,连大轿也没动用,八个内侍抬着一顶里面加了瑗炉的漆金暖轿,里面铺着深山老熊皮做垫子,正小心翼翼抬进殿门里。 丽妃等人赶来迎驾。 九五之尊,病中亲来探望自己和儿子,丽妃惊喜之外,又心虚畏惧,跪迎炎帝,按礼数请安,才道:“这么冷的天,皇上怎么亲自来了?臣妾心里十分不安。” 炎帝也是病人,腿脚不便,内侍们连着毛垫子把他请下来,安坐在一个带来的大软椅上,抬着大软椅听炎帝使唤。 炎帝低头看看跪在下面的丽妃。 自从咏棋被废,丽妃关入冷宫,到今天还是第一回再见面。 同在宫中,却如隔千山,令人徒生咫尺天涯之叹。 炎帝自己也是感慨万千,轻轻叹了一声,“别跪着了,起来吧。朕过来看看咏棋,听说病得不轻。”命人把他抬到咏棋房中。 众人遵命,把他抬到咏棋房里,因为怕人多气息杂乱,不相干的人到了门外都停下了。 只丽妃、清怡、吴才,和两三个炎帝心腹的侍卫跟进来。 炎帝叫人把他移到咏棋床前,从大软椅里歪过半边身子,仔细看了看,稀稀落落的半白眉毛紧锁起来,轻声道:“这孩子身子不好,朕向来知道。可是怎至于病到这种地步?” 炎帝性情冷淡,对儿子们很少如此流露关爱。 丽妃又感动又伤心,眼睛红了一圈,“今年风雪特别大,他禁不住,太医们都说要缓缓的养,等来年春暖花开时就能好转。有皇上洪福照拂,这孩子必有后福的。” 炎帝嘴角苦涩地掀了掀,“春暖花开,必有后福,当世之人,谁不这么盼望?”摇了摇头。 人人不明其意,敛眉低头,心上都压了一块巨石。 “一直都这么昏沉吗?”炎帝问。 “是……” 炎帝沉默片刻,又道:“看他神色,在作噩梦?” 吴才小心地道:“小的也这么想,殿下睡也睡不安稳,睫毛颤个不停,好像总想醒过来似的。” 炎帝道:“怪不得病得这样厉害,梦中都不安宁,哪里有这么多元气让他损耗。”说完,凑近了点,缓缓唤道:“咏棋,父皇来了。咏棋?” 咏棋喉咙猛地发出很轻的咕一声,像是喘不过气,又像噩梦做狠了的梦呓,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知怎么一动,掉出被子,惨白惨白地垂在床边。 清怡吓得赶紧弯腰去帮他掖被。 炎帝却比她还快,把咏棋垂下无力的手握住了,低声唤他,“咏棋,父皇来了。” 咏棋似乎真能听到,睫毛剧颤。 众人看他挣扎着要醒来,各有各的心思,但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呼吸都屏住了,手心捏出一把汗。 浓密的睫毛颤了许久,好像掀开这薄薄眼脸要花尽天下间所有力气,咏棋却不肯放弃,苦苦要让自己从昏沉中醒来,不多时,眼睛尚未睁开,睫毛上却湿漉漉,沾了一层惊心动魄的泪雾。 丽妃心脏都快停了,强忍着容色,柔声道:“皇上亲自探望,臣妾代咏棋谢恩。可皇上自己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