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文学 - 耽美小说 - 爱神眨眨眼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尴尬?”男人把手放在了桌上。两只手都放了上来。我第一次在这么亮的环境下看到他的双手。该说是看到他的手套,他带着一双黑色的皮手指,细细的褶痕遍布手套。

    男人问:”你是不是好奇我没有的是哪根手指?“

    我笑了,朝他伸出手,客气寒暄:“你好,初次见面,大家都叫我盒盒,盒子的盒。“

    男人把手放下去了,我撇了撇嘴,往后靠,靠到椅背,塑料椅子的椅背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支撑,沙滩好软,椅腿摇摇晃晃的,我感觉我随时可能仰面躺下。这张椅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不知道还能承受多少负重。

    我抽了口烟,问男人:“是不是因为我的职业?“

    男人讶异,竟然有些慌张,摇着头说:“不是的,不是,只是我……”他左顾右盼,勉强挤出个笑:“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看上去还很羞愧。他看得懂我,我看不懂他。看来他还有秘密没有完全曝光。而我,我的所有秘密,我都说给他知道了。我又望向那坐在长凳上的两个人。我看清楚了,真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不是雕塑。我还看清了他们的坐姿。女人的双手搭在大腿上,胳膊自然地弯曲着,微微垂着头,有些伤心的样子。男人靠着她。男人看上去比她年轻。男人搓了搓女人的胳膊,靠得更近,他也显得悲伤,悲伤又落寞。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海。将一片浓稠的黑色延伸得很高很远的海

    海浪沙沙地响

    我说:“他们是要分手吗?他们是游客吧,像游客,没见过这么白的当地人。

    男人看了看,说:“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

    我乐坏了,老顽童一个嘛!有点阿丰的意思。

    我说:“要说好不好。“

    男人看着我,又说了遍:”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点头,说:“那你说,你是哪里不对。”

    “我哪里都不对。”

    “我不是要怪你,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自己哪里错了。”

    “我和她就是加过微信,聊过两句,同事之间难免沟通下工作上的事情。”

    我憋着笑,望着那对男女。他们换姿势了:男人环抱住了女人的脖子。他把头埋在了女人颈间,我看不到他的脸了。女人还是伤心,要哭不哭,头还是那么垂着。

    我想了会儿,说:“你和你同事沟通工作我生气干吗,你根本不懂。”

    “对不起。”男人说。

    “我没有怪你。但是你不能每次都这样。”

    男人又说:“对不起。”

    男人抬起头来了,看着女人,女人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她像雕塑。

    我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和你在一起,不该相信你的每一句话。”

    男人说:“对不起。”

    我说:“你说来说去都是对不起,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说你爱我!”

    我对自己的这句编排很满意。我还是看过不少爱情电影的。爱情电影里,只要讲出“爱”,所有矛盾都迎刃而解。特别是好莱坞电影。这是终极答案。但是我和s说我喜欢他,我爱他。这成了我们之间所有问题的开端

    男人没接话。我转回去看他。男人用手捂住了脸。

    爱也是他所有问题的源头吗?

    我喝酒,抽烟。那桌游客里有人喊了一声,我看过去,一个穿碎花裙子的中年女人组织大家拍合照,她找那个跑堂的女孩儿要了一只大龙虾,一个中年男人抓着龙虾笑眯眯地站在最中间。龙虾的触须缓慢地左右摆动。

    茄子!

    女孩儿帮他们拍照。

    茄子

    她的这句中文好标准。

    黄狗从桌下钻出来了,往帐篷外走。

    帐篷外的男人和女人,一个好像在啃另外一个的脖子。

    我撑着额头,抓着头发说:“我问s,我说你大哥是不是被绑架的时候受的打击太大,留下了什么后遗症。s说,咖桑带大哥出去逛街,路上,遇到一个会讲日文的水果小贩,她们用日语聊天。咖桑一回头,大哥不见了。咖桑再也不想见大哥。”

    我说:“她逃避责任,逃避她的痛苦,躲得远远的,一个人,有能躲避痛苦和责任的地方,真好啊。”

    男人说:“好再来就是这么个地方吧。”

    男人说:”但是一个人必须要有承担这种逃避带来的后果的勇气。“

    我说:“就不去想嘛。”

    ”可以不去想吗?“

    我说:”不可以。所以……我怀疑这就是咖桑总是闷闷不乐的原因,她对第一个孩子愧疚,生下第二个孩子,但是对孩子,她好像失去了爱的能力。”我从隔壁桌上拿了个烟灰缸,往里弹烟灰,说:“她太宠老四了。”

    我想到了方楠。我妈。我说:“我妈要是因为癌症死了,我会哭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做好准备了。”

    男人说:“乳腺癌现在也不是不治之症。”

    我点头:“但是还是要把悲伤预留好,我不要在s身上透支太多感情,我变成一个对除了他之外的人都麻木的人……我会变成那样吗?”

    我摸着自己的手腕,抽烟,又摸了摸,按住,看着手背上血管的脉络,它们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张网一样?我摇摇头,看外面。海浪扑上沙滩,滚出一圈白边。

    邻桌的歌播得太响了,他们还打着节拍,跟着唱,我听不到海浪声了。游客们高声说话,你看这个扇贝!这么大一只!再点!再点!没多少钱!生蚝再加半打!

    男人搂住女人,两人融成了一件雕塑。

    我被网在听不懂和听得懂的语言里,我被网在欢乐和悲伤的氛围里。我被网得太紧,太难受了,紧得我必须把我最后一点秘密都吐出来我才有机会挣脱。

    我说:“我和s试过一次。我说,你用皮带把我捆起来吧,我做好准备了。他说,你不要这样,我就生气了,我说,别人都可以,我也可以啊。他说,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我说,你打我。我抓着他的手打我。他真的打了我一巴掌,他把我踢在地上,我下意识,你知道吗,真的是下意识,就跳了起来,拳头就握紧了,后来,我跪下,自己跪下,我求他。他打了我一下。他说,我不要这样,会弄疼你。我说,我不在乎。他说,他说。

    “他说……我在乎。”

    我靠着桌子,抽烟,喝酒。我什么都不剩了。我说完了s的所有故事,我的所有故事。我等了等,可是没有任何感悟,任何清醒的感觉从我心里升上来。我还是糊里糊涂,雾里看花一样。我还是好多疑问,好多不确定,我还是……我就是想s。除了回去见他,我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点计划。

    男人说话了,他说:“爱神庙就在附近。”

    他站起来,身子摇晃了下,我赶忙扶了他一把,我碰到了他的左手。他伸出右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谢谢。”他说。

    要么是传说是错的,要么男人不是阿丰。我确定他有十根手指。

    我松开了男人的手。男人站好了,站直了,垂着手。我抽了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