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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无色天定光如来坐下弟子。” 居然是个已经入了三天的佛修。 谢逢殊有些惊异,一掀衣袍,与对方一起席地而坐。 “既然已经入了三天——” “犯下色欲业,定光如来责我于此修行。” ……劳驾,我已经不想听到这三个字了。 可是眼前的僧侣坦坦荡荡,面上还带着笑。谢逢殊又勾起了一点兴趣,问:“冒昧一问,是如何犯的业?” 迦云答:“两百年前我入世修行,路过江南一镇,恰逢大旱,化缘七十七家,到第七十八家时,她开门递了一碗水给我。” 说到这迦云停了下来,谢逢殊原以为他只是稍作停顿,和对方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才不可置信道:“没了?!” “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谢逢殊满脸凌乱,问:“这算哪门子的犯业?” 迦云笑了笑:“我当时入世修行了一百年,走遍了天下各地。等再回无色天,定光如来问我一路见闻,我唯一记得的便是她递给我的一碗水。 “还有那碗的瓷色,花纹。那天她穿的是青色衣裙,像门前的江南烟柳。” 谢逢殊沉默片刻,道:“然后呢,你有再见过她吗?” 迦云摇摇头:“后来我就来这了,如今两百年已过,她应该早已经嫁夫生子,轮回转世啦。” 他这话说得坦然自若,没有一丝一毫妒忌遗恨,自有佛家“缘聚则生,缘散则灭”的意味。可两百年过去了,他却连对方的钗裙都记得分毫不差。 谢逢殊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把那句“值不值”问出来。 他想起昨夜绛尘说起往事时眉眼低垂,满目温和。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谢逢殊收回神,对迦云笑了笑,道:“我逾矩了。” 迦云也报以宽和一笑:“不妨事,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来。” 谢逢殊道:“也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话,你们这其他僧侣都比较——” 谢逢殊顿了顿,含蓄地形容:“四大皆空。” “他们啊,要么是要死了,要么是要飞升了吧。” “……听起来这俩好像是一回事似的。” “是啊。”迦云答,“以前燃灯古佛还在大梵天时还好,他入世之后,不知为何,三天戒律忽然森严无比,特别是色欲业,和尸陀林也没什么两样。” 谢逢殊闻言,心内一动:“燃灯古佛,这是谁?” 风沙之中,迦云神色忽地严肃起来,甚是有些恭敬的意味。 “燃灯古佛乃万佛之祖,于上古之时创立三天,曾与天地同源。后来入世修行之后再也没回去过,整整一千多年。听说是下凡诛邪,不过不知真假。” 一千多年,那不是。 谢逢殊心下一松,道了句“多谢”,终于扯回了正事上。 “敢问尊者,最近尸陀林可有异常?” “异常?” 迦云皱眉想了想,有些迟疑地答:“如果说异常大概是最近殒身的修者好像太多了,连秃鹫都跟着多了起来,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不过尸陀林冬日苦寒,熬不过去也正常。” 谢逢殊暗暗记在了心里,起身对着对方行礼道谢,想了想又道:“或许等我有机会去江南,可以帮你寻一寻,至少寻一寻她的后人。” 迦云却摇了摇头,洒脱一笑:“不必。 “若是有机会,烦请仙君哪日路过佛寺,代我替她点一盏长明灯。” 不管轮回于何处何年何岁,佑她平安喜乐,所愿皆成。 谢逢殊直视着迦云,郑重其事点点头。 “一定。” 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折回于迦云面前,解下腰间的封渊。 “还有一事叨扰尊者。我的这把刀上面写了一串梵文,我既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解其中之意,能否劳烦尊者帮我看看。” 迦云答:“当然可以。” 见对方准允,谢逢殊慢慢抽刀而出。毕竟是在佛门弟子面前摆弄刀刃,谢逢殊先道了一句“得罪”,再把刀递给了对方。 迦云倒是好像没什么忌讳,先赞了一声“好刀”,才低头去看刀身。 封渊刀身之上,那串梵文细密,笔锋俊朗。迦云看了一会儿,有些诧异地开口。 “这是别人送你的刀?” “我不知道。”谢逢殊目光落在刀上,问,“可有不妥?” “倒也没有,不过这原本应该是一句佛门偈语,但好像被化成了赠言。” “是什么意思?” 迦云把刀还给谢逢殊,抬眼看着对方。 “顺境不忘形,苦海不失心,万难不畏险,至死不退道。”* 作者有话说:佛偈化用,有改动。 第21章 尸陀林5 顺境不忘形,苦海不失心,万难不畏险,至死不退道。 回程路上,谢逢殊在心里念了一遍,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弹了一下刀身,发出轻微的嗡鸣。 刚才迦云说这是一句佛偈赠言,谢逢殊却全无印象。 不只如此,谢逢殊自飞升而来,便只记得自己从前好像是天地间的一股精魂,四处飘荡,连实体都没有,误打误撞一朝飞升,被分配到了荒无人烟的无明山。 可若自己自始以来就是精魂,这把刀又是哪来的呢? 这种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妙,像是自己身上哪里空了一块,总是不得圆满。谢逢殊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先作罢,先与绛尘和嘲溪汇合。 他们说好在昨晚休息的地方见面,谢逢殊到那时只见塔下孤零零一个嘲溪,绛尘不见踪影。 嘲溪见他过来,只懒懒抬了下眼皮,谢逢殊四处看了看,问:“绛尘还没回来?” “没有。” 谢逢殊看着嘲溪,忽然往对方那凑了几步。 嘲溪没有动,只是警惕地看向对方:“干什么?” “长恣君久居明镜台七百年,绛尘也在须弥山修行了七百年,想必两人认识许久了?” “那又如何?” 谢逢殊又走近了一步,面上还是一副仙风道骨,只因为声音压得太低,显出一副和面上不甚相符的偷偷摸摸。 “那你也认识绛尘法师心悦之人了?” 嘲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仿佛是压抑着什么怒气似的,硬邦邦答了句:“关你什么事!昨晚没完没了地问,今天还问!” 这人脾气反复无常,谢逢殊已经习惯了,也不恼,道:“一时好奇嘛。”他一时也不知自己还想问什么,最后想着刚才迦云的话,谨慎地开口:“她莫非也给绛尘送过一碗水?” ………… 看到嘲溪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