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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天暗,厨房的灯白晃晃的,像一团炙热的火,刺眼,炙烤着灯下的人。 安柔始终微垂着头。 他穿着她父亲的拖鞋。白色袜子,深蓝色的鞋。父亲穿过很久了,橡胶质地的,和他的脚不太贴合。 脚边,是一片阴影。还有一小滩水。是她刚刚不小心泼出来的。 感觉到头顶一片暖意。 顾景予手覆在她发旋上。没怎么用力地,揉了揉。 Old habits die hard,到底改不了这习惯。 她抓着他的衣角,抓出了褶皱。眼眶红红地,抬头看他:“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给你洗黄瓜吃。” 顾景予登时啼笑皆非,她转移话题转得,也太僵硬了。 安柔拿了根黄瓜出来,削掉皮,在龙头下冲了冲,切成两半,另半根给他。 嫩绿色的黄瓜被她咬在嘴里,脆响。浅色甘甜的汁液自嘴角流下,她下意识地吸了吸。 她没别的暗示意味。但顾景予作为一个男人,不由自主地想偏了。 他很想和安柔跨过那条楚河汉界,可理智告诉他,他们才复合不久,这事急不得。 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的理智快压不过下半身了。 顾景予匆匆转身,走出那个空气颇为燥热的厨房:“你煮饭吧,新闻联播都快放了。” 安柔这才想起,她忘了淘米蒸饭。 * 安柔将菜端上桌,问他:“喝酒吗?” “看你吧。” 他刚刚索然无事时,闻着袅袅的饭香,有种“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感觉。 这几个月,偶尔回到家,看见父亲与老友闲来下棋品茗,他与父亲做菜洗碗分工明确,聊聊天,两个大老爷们,除了工作以及七零八落的琐事,能有何可聊。通常半小时结束,便洗洗睡了。 家里头没个女人,真是不像家啊。 顾景予站在电视机旁的书架前,视线聚焦在某本书上。 他记得,英语考级前,安柔托徐鸿买了本资料给他,现在,换了个时空,换了个地点,又出现在眼前。 他压着书脊抽出来,从头翻到尾,笔记杂多,字迹也各有千秋。有的工整,有的潦草。 安柔做笔记一直有这毛病,刚买书回来,认真以对,慢慢的,也许是图快图简单,字迹越来越潦草。 最后一页,安柔用蓝色中性笔,画了个线条简单的鲸鱼。上面一簇喷涌而出的水花。 与当年送与他的鲸鱼摆件,除开细节微末有些许不同,大体别无二致。 旁边用铅笔添了行字,也许是本是想擦掉,又因忘了,或是不舍,而不了了之。 碳,在常温下化学性质不活泼。就这么一直存于今日,得以让他窥见她那抹相思意。 深海有鲸,居于心上。 顾景予回头一看,她拎了一瓶红酒上桌,显然是压箱底的,积了点尘。她眉眼温和,头发被餐厅的灯打成白亮色。 他接过酒和开瓶器。 安柔说:“这瓶酒我爸同事送他的,他不爱喝酒,一直没开。你喝红酒的吗?” 顾景予使劲地旋着开瓶器,终于“啵”地拔出了塞子。 安柔家没有高脚杯,顾景予往一个玻璃杯里倒了三分之一,另一个过半。 “无所谓。有雪碧吗?可以兑着喝。” 安柔想了想,打开冰箱看:“还真有。” 顾景予先和她碰杯,才夹菜吃。 安柔看他的手臂:“刚见你就想说,你最近学车黑了好多。” 顾景予耸了耸肩:“学车嘛,总得黑成碳,才学得会。” “你怎么前两年没学?” 顾景予说:“天天东跑西跑,为了赚钱,为了跑单,实在没空。再说交通也方便。” 广州深圳地上地下交通都发达,有时候,买车反而更麻烦。 连徐鸿的驾照,也是在顾景予和安柔谈恋爱那会儿考的。吊儿郎当跑去学,科目三考了三四回,脸黑得他都快认不出,好歹拿下本本。车么,至今挂着广东的牌子。 ———————————————— “深海有鲸,居于心上”有点中二,但我很喜欢。 此间景柔第四十六章 久酿相思意(2) 第四十六章 久酿相思意(2) 顾景予看着桌上的花瓶,没有水,没有花,光秃秃的。 “情人节那天,送你的花,你还喜欢吗?” 安柔咬着筷子尖,抬眼看他。 顾景予放下了筷子,那杯红酒吊在空中。手肘抵着桌沿,半悬的手臂下一道阴影,似乎蔓延着,即将与她的手交握。 她觉得好笑,半晌,又莫名心酸。执着这个问题,到底是怕她不喜欢花,还是不喜欢他? 击溃海岸堤坝的,是波涛汹涌的海啸,还是绵绵不断的细雨? 她柔声说:“没说是谁送的,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猜到是你。如果可以,你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会抛开羞怯、胆小,跟你说,我很喜欢。” “不是说很喜欢花,是喜欢,它的花语。” 我爱你。 这也是从很久以前,她就想对他说的。 但她是一个感情含蓄内敛的人。 话不说出口,却藏于心间。 顾景予笑了:“怎么办。你这么懂我,那你猜得到,我现在想做什么吗?”似担心她猜不中,又补了句,“这个冲动,已经盘桓很久了。”所以,他非常想,将这个冲动,变成现实。 他目光灼灼,像一片火光,点亮了漆黑的夜晚。 刚认识顾景予那时,他看她的眼光总像飘着的,漫不经意,从未落于实处。 说难听的就是,他没把她放眼里。 后来,他用那种,深邃,仿佛黑洞能卷入一切物质的目光,看着她,她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注意到她,或者说,喜欢上她了。 此时,他眼中情感炙热,毫不加以掩饰。安柔又变得躲闪。 “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顾及予驳回她的话。 隔着半张不大不小的桌子,他的一言一句太明了,也太有杀伤力了。 “我想吻你。” …… 才八点多,隔壁家的小孩开始每周一例的哭闹。 这小孩,年纪不大,闹腾得却很得法。不知是没得奶喝,还是尿了,又或者单纯想闹。声尖音厉,大人也拿他无法子,哄了又哄,乒乒乓乓地,吵得人不得安生。这是俗世间惯有的嘈杂。 楼上有家实在被吵得心烦,打开窗户,对着他们家大声说:“兄弟,能哄好孩子吗?” “对不起对不起。” 又哭半天,才息了声。 顾景予看她收拾剩菜,将脏碗碟、筷子放入水槽,咕哝了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