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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让你们注射进去的?我知道是假装抽血——但他应该不傻吧,你拿里面全是液体的注射器过来这可能吗?而且我记得现在的抽血好像都用那种带管子的针,就是那种——”“是采血瓶。”胡悦说,“药在采血瓶里。”“但我记得那个针好像是——”“负压的,对,常规cao作下,血的确只出不进,但那前提是采血瓶一样是真空的——有个冷知识告诉你,一般情况下,现在的抽血是绝对安全的,几乎从不回血,即使回血也没有风险,因为采血瓶内是真空环境,也就是说血液回流也一样未受污染。不过,这其实不代表抽血就绝对不会回血,如果护士存在明确意图,瓶内又不是真空的话,回流是很有可能出现的情况。”这里面其实牵涉到一些物理常识,采血针的负压其实是依赖于采血瓶的真空,如果采血瓶内本身充满了液体,两边压力相等,就看施力的一方是希望哪边的液体进入哪一边了,当然,在日常工作里绝对没人会刻意这么去做,但不代表医生护士会不知该如何cao作。胡悦抽了一下唇角,回忆到当时忽悠阿涛的那一幕,“一开始是正常的瓶子,我想换几次都没成功,那是最险的时候——这里根本没仪器验血,血抽完了就没机会再注射了。后来,师老师吸引他的注意,我乘机换掉了血瓶。”“你乘机换掉了血瓶。”解同和重复一次,注视胡悦的眼神怪怪的,这是那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眼神,通常出现在某个人的表现超出另一个人预期的时候,“你说得好像很轻描淡写的样子。”“技术上说,这本来就不难,”胡悦抿了一下嘴,她并没觉得得意,现在整个人还一片麻木,在后劲里。“当医生的都得眼明手快,每场手术都在和死亡打交道,心态早练出来了。”解同和盯了她好几秒才笑,“行啊,可以呀,已经不是无助的小女孩,是可以扛起一片天的社会人了。”“我什么时候无助过?”胡悦不得不吐槽了。“难道有人以前扛过我的天?”“那天你在医院里就挺无助的。”解同和还是开了个玩笑,这才拉回正题,“那你是怎么和师霁——”“怎么和他沟通的?”胡悦又看了看师霁,他刚检查完楚江和阿涛的情况,这两个人现在都被铐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酣睡,在有专业资质的麻醉师到来前,他们暂时只能维持这状态。师霁对阿涛的检查尤为仔细——他在麻醉后没有第一时间建立呼吸通道,如果光头多拖一点时间,阿涛完全有可能因缺氧留下严重后遗症,或直接窒息死亡。“没有沟通,他给我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只能这么做,这是唯一的办法。”“就输在没文化上了。”解同和总结,“以为有把枪就能横着走了,这种人的眼睛都是白长的,别人当着他的面算计他他都看不明白。”确实是挺low的,毫无斗智斗勇、棋逢对手的感觉,双方的优势根本不在一个领域,整个事件从头到尾混乱不堪,枪战之后的细节之前就已经问过,胡悦快速说完漏掉的最后一块拼图,“……后来哪个光头就疯了,拿枪想射我们,但是没有射出来。扳机好像是扣不下去,然后他就崩溃了,丢掉枪跑出去,我们就赶紧给你们打电话——”他们的眼神都落到证物袋上,那把枪就被装在里面,一个警察走过来说,“是真的,也有子.弹,不过没拉保险栓,这个人他不会用枪,刚才那是第一次摸,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就是个才入伙半个月不到的烂仔,这里拎不清的。”几个同事陆续走过来反馈,“枪都没让他摸过,估计也是不敢,怕他出去乱说,反而把我们给招来了。”“这样的人都用,楚江是真的穷途末路了。我们把他的点全拔掉,剩下的钱全在境外,为了出境他也是狗急跳墙,就想着博这一铺,输了就认栽,赢了就在国外又打开一片天。”刑警做久了,对人性的了解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猜这些犯罪分子的想法更好似翻书,解同和摇摇头,语气却并无自得,“但还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枪,而且你们医院的安保最近还因为装修出现漏洞,真的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是我疏忽了。”“本来重点还放在那几间涉黑的小诊所,没想到楚江心是真大,胆是真肥,居然还看不上那几个江湖郎中,要做就做大的,还换了场地。”他同事插口说,掏出手机看了下,“小林他们找到诊所老板了,据说这边的值班保安是郭帆——就是光头的表弟,到现在没联系上,可能是跑路了。”这样一来,前因后果大概就都对上了,解同和他们找上师霁也不能说是纯属巧合,恰好是十九层正在装修,闲杂人等比较多,才给他们提供了混进去的机会。虽然光头还没落网,但他的危害性终究较小,主犯落网,此事已算是告一段落。大家感慨一番,各自散去忙自己的,解同和还没走开,双手插袋站在胡悦身边,时不时看她一眼,胡悦被看得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对了,你来的那天,我的rou饼蒸蛋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如果我说是呢?”解同和笑眯眯地逗她。“那还不赶快把饭盒还给我!”胡悦气鼓鼓地说,“乐扣饭盒很贵的好不好,60多一个,丢了一个我都没钱买第二个了。”“哇,你们十九层不都是肥的流油吗,还和我来这套?”解同和没有正面承认,插科打诨把话题扯开,还在观察胡悦,“真没事啊?想不想哭?不觉得害怕吗?”他一直陪在这里,就是怕她需要安慰吧?胡悦摇摇头,笑了,“没什么的,更刺激的都经历过啊——那个郭帆看手术都看吐了,你猜我们平时的工作有多么刺激?”“隔行如隔山啊,”解同和摸摸鼻子,也笑了,“你这次也算是对我们的工作内容有点了解了——有什么感觉?”“乱。”胡悦回忆了一下,“没头没尾的,乱糟糟的。”“现实生活又不是剧本,当然乱了,你当现实里的案件都和推理一样,从作案动机到案程发展,每个环节都给你严丝合缝有理有据啊?很多案件当事人怎么想的你根本都猜不出,”解同和说,他的脸色凝重起来,像是想到了许许多多的往事,“更多案件,一条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只能成为悬案。现实不是,不是每个问题都一定会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