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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向田钺提了个绝对具有爆炸性的问题。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被询问者愣住了。 “走吧,我开车,带你去透透风。” “……你是怕我想不开吗?”田钺苦笑,然后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一脸的舍命陪君子,“行啊,你要真不怕我跑了,就走呗,我瞅瞅外面的世界没了我的这一年多是不是还照样很精彩也很无奈。” 心里,是真的吓了一跳,也是真的扑腾了好久,但田钺很快就明白,白未然不是开玩笑的。那男人开着自己那辆嚣张跋扈的阿斯顿马丁,带着他,离开了别墅区。 车子在大街上游走,惹来艳羡的眼光,田钺看着车窗外,许久无言。 “看来……有没有我,地球照转啊……”他扬了扬嘴角,“这世道,没了谁,都一样。” 白未然沉默了一阵。 “我把你帮我工作的事,对我父亲暗示了一下。” “嗯?老爷子说啥了?” “说让我后果自负。” “哈哈哈……你们狼种还真是爱说这句话哈,你当初也说过好几次。” “是吗……” “是。”肯定过之后,田钺又扭脸往外看了,然后,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睛扫过外面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景物,低声开口,“之前……对你说的那些气话,太狠了点儿,你就当我抽疯吧。” 白未然一惊。 他知道对方是指什么,可他不敢相信这个一直以来都跟他各种对着干各种没好气的男人,现如今,会对他开口道歉。 没有说明确的对不起,但那就是道歉,谁也不傻,谁都听得出来。 白未然想笑笑,却屡试屡败。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家很是不错的餐厅坐下来,准备吃饭。 田钺有点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眼睛不够用,似乎到处都是看点,根本忙不过来。而后,就在他到处巡视的过程中,两个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也很高大结实的男人,穿着黑T恤,胳膊上有黑豹的纹身,男人面相有几分凶悍,但怀里却抱着个穿着粉白色小裙子的女孩,女孩可爱到一定程度,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顶多六七岁,正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 田钺最先认出来的是那个男人。 “哎……?”他下意识叫了一声,有几分迟疑,但还是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韩峻熹?老韩?” “……?”男人站住了,也看了看他,“田钺?!” “真是你啊!” “是我是我!”被叫做韩峻熹的男人似乎很高兴,指着田钺让怀里的小姑娘叫叔叔,“这是田叔叔,跟爸爸在健身房认识的朋友。他弟弟原来是奶奶教过的学生。” 提到“弟弟”,田钺心里紧了一下。 韩峻熹说的,是田槊。 那个已经太久没有联系过的堂弟。当初他们在健身房偶然认识后,聊天时才发现韩峻熹的母亲是老师,而且是田槊曾经的班主任。这种巧合并没有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因为对于当时的田钺而言,什么堂兄堂弟的,都是屁话,是空谈。 可现在呢…… 一种山洪暴发一般奔涌而来的感慨几乎让他指尖发麻,眼里也闪烁出已经不记得多久未曾流露过的神采来。这种神采,他自己不知道,只有白未然,能够察觉,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老相识仍旧在交谈,白未然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寂静无声。 他面无表情,唯独低垂的睫毛下,藏着异样的目光,那是一种就站在悬崖峭壁上,看着下方,已经迈出去一只脚的人才会有的目光。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那沉重的,剧烈的心跳。 而后,就在心跳剧烈到极致,快要把心从喉咙里带着血呕出来了似的那个瞬间,所有周遭环境里的噪声,又都骤然一股脑灌回到了耳朵里,扑通扑通的动静,没了。 他在田钺带着点尴尬想要介绍他和自己的朋友认识一下之前,就站了起来,只说自己要先去一趟洗手间,就离开了座位。 他走得贸然,走得匆忙,但义无反顾。 好像有种力量,有一只巨大的手就在后面推着他催着他前行,好像有个声音,如洪钟一样响亮坚定,又如魔鬼的耳语那般缥缈狡黠在他耳根回荡。 他没有去洗手间,他去了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他上了车,但他好长好长时间,也没能把车开出停车位。 点火,熄火,再点火,再熄火,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他僵持在原地,刚才明明无比强大的推力和蛊惑,此时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抛下他在自己的困境中虑不得脱。 汗已经顺着额角流了下来,白未然放弃了。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一声喟叹。 脑子里,是无数幻想出来的场景。他就像扔掉不想养了的猫一样,扔掉了田钺。然后,他找人还给他所有的证件和银行卡,找人暗中保护他不被别的狼种侵害,他就一直这么做,直到都没人再记得有这么个被动成了鬻犬,又被偷偷放回到人类社会去的人存在。那时,他自己已经是当了多年的狼王,没有孩子,没有伴侣,孤身一人,统治着一大片领地,骄傲,跋扈,寂寞得不为人知,又尽人皆知…… 他可以轻松活过百岁,但田钺不会,余下的日子里,他就默默吞咽着一种叫做后悔的情感,被自己的身份、地位、权力囚禁着,囚禁到老,囚禁到死。 还好,他某种程度上至少还是凡人之身,他还是会死的…… 太好了…… 耳边,又一次陷入了寂静,这种坟墓一样的寂静持续了许久,直到被一串脚步声,和紧随其后敲玻璃的响动猝然打断。 白未然一下子把眼睁开,看向车窗外。 田钺站在外头,气喘吁吁,甩着用力到敲疼了指关节的手,表情好像要讨债的鬼。 降下车窗,那气鼓鼓的骂声就怼了进来。 “你丫有病啊?!!!你特么把老子扔下是几个意思?!菜都点了!你跑了?!老子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拿啥付账啊?!妈了个鸡!活这么大我头一回顺着‘尿路’开溜!这也就是人家大餐厅没那么小家子气,要但凡是个一般的饭馆儿非把我扣下不可啊!!!我说你丫干嘛呢?!干嘛呢?!前菜可都上了!我还饿着呢!这饭还吃不吃啊?!……姓白的你聋了?!!……问你话呢!……” 骂到最后,田钺的声音,也带了明显的颤抖。 白未然知道,那家伙,铁定是已经明白自己为何那么做了。 他不傻,他不傻,他什么都明白了。 本来想扔的破猫,自己追上来了,还一阵嗷嗷乱叫。 可问问差点儿就走远了的男人,他又怎么舍得?他何尝不是最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