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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温暖的液体轻轻从额头一路蜿蜒滑过鼻梁,在潮冷空气中逸散了热量,然后冷冰冰的坠到原容惨白的下巴上,发出细微而恶意的“啪”的一声。 他甚至能感到液体逸散温度,冰冷滑腻的黏在衣服上,皮肤上恶心的质感。 “秦哥……奥德……” “我还在。” 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从背后环住他,带来无限暖意与安全感。 原容感到身子一瞬软了下去,将自己压在牢牢支撑他的,可靠而沉稳的队友身上。 “你还活着,”他听到自己哭一般颤抖的声音,“秦哥他……” “节哀。” 原容猛地睁开眼睛,电灯神经质的白光狠狠照亮了视野,一瞬视网膜刺痛不已。 眼前,大片大片的血雾完整泼洒在整间储物室,甚至这座不大储物室的墙上、低矮的天花板上。细碎的血滴呈喷射状,像远远望去的曼珠沙华花田,妖冶而诡异。 地上,秦仲铮方才站着和他讨论的地方,一堆巨大的饼状rou沫。 原容抑制不住干呕出声,可他没敢吃餐桌上的东西,也没喝水,只是胃里翻滚反呕着,像一只大手狠狠攥住脆弱的内脏,倾吐着胃酸和胆汁。 奥德伦特心疼的拍着他的背,将他掰过视线:“想些别的事情,放松。” “你让我怎么放松!”原容低声咆哮出声,他悲痛不解的望向面色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高大男人,“奥德,你就没有感情吗?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前一秒还在和咱们一起探索的队友!你就……从来没有为他们感到痛苦过吗?” 原容一直很崇拜奥德伦特。 无论是主位面陷阱时,听到奥德伦特的名声在外,还是后来各种任务,面对任何情形都淡定可靠的沉稳性格,以及高出他许多的神能。 但现在他发现,奥德伦特并不是什么淡定、沉稳,这位死神,只是高高在上的,并未将任何人类的生死痛苦放进眼前而已。 奥德伦特仍在沉默的拍着他的背,试图让他好受些,如此近,如此贴心,望着他俊朗沉默的容颜,原容却只觉得后心发凉,无比遥远。 奥德伦特终于出声了,他低沉磁性的嗓子说:“是的。” 原容只想冷笑,他伸手狠狠拍飞奥德伦特的大手,摇头笑道:“那你也不用继续和我虚与委蛇了。我也是一阶普通凡人,何德何能让你扯下面子与我相处?” 他仍期翼的望着沉默不语的男人,希望他辩解些什么,哪怕一句也好,也不至于这么久的并肩作战、九死一生的战友情化作可笑虚情假意与一厢情愿。 可高大男人性感而形状完美的薄唇轻轻张口,只是说:“我从未骗你。” “好,好,”原容吸一口冷气,扯出一个笑容,他鸦黑色眸子仍清亮如万千星辉聚集的夜空,只是平日温润如玉的小脸惨白着,紧紧咬着的嘴毫无血色,“我仍当你是队友,但这次测试过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容……” “别这么叫我!” 许是胃里空荡荡的,又强行被恶心催吐,原容此刻头晕目眩,冷汗满面。他踉跄着贴在储物间未沾染血迹的角落坐下,将头深深埋进膝盖,蜷缩起来。 很久没有体会到普通人的痛苦了。 此刻,饥饿、口渴,外加不住胃痉挛,以及血腥气恶意袭击五感的刺激,他太阳xue一阵一阵胀痛。 “你在哭吗?” 是谁? 原容恍惚间,听到一个少女的问候。他茫然抬头,一个身着老旧家居服的长发女孩正关切的望着他。她又长又黑的黑发披在身前,黑亮的眸子如一只小鹿。她身形很瘦,宽松家居服挂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洋子?原容胀痛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洋子不是死了吗? 他晕乎乎的顺着少女低垂的视线向下看去,却发现了女孩睡衣空荡荡的原因。 她……没有腿。 仿佛察觉到原容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咧嘴笑起来,秀美温柔的小嘴露出残缺不齐的牙,鲜血汩汩从黑洞般的牙缝里涌出,将下半张脸染成血色,在原容惊异到无法出声的视线里,她俏皮的一扭头,少女小巧的头颅便“咕噜噜”掉在地上,滚远了。紧接着,胳膊好似提线玩偶失去控制,也“啪叽”坠落在地…… “原容,别睡了!” 有力的大手以不可抗拒的力度紧紧握住他的肩膀,他沉重疲惫的眼眸睁开,正对上蕴含了不可名状情感的高大男人的深邃眼眸。 “坚持住,睡过去太危险了。” 他竟然睡着了?原容这才感到四肢冰冷而发麻,他竟维持着抱膝蜷缩的姿势,就这么睡着了。 太久未进食,胃里饥饿感已然退去,一抽一抽的绞痛。口干极了,他下意识凝出水流要喝,可什么都没发生。他这才完全清醒,意识到发生的一切。 但他不想理奥德伦特。 原容避开奥德伦特好似是关怀,他自认看不懂的神情,看了一眼手表:22点30分。他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奥德伦特才叫醒他。他扶着墙起身,避开奥德伦特想要搀扶的手,慢慢活动着发麻的腿,摸到门口,静静地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寂静无声。 原容本要直接出门,却鬼使神差的回头,望见奥德伦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脸。 ……该死,他为什么觉得他这表情很受伤?像一只……被冤枉了的黑背。 但仔细看去,这个沉默的男人似乎只是一如既往板着脸,紧盯着他看而已。 原容低下头,轻轻说:“我要去其他地方调查,你来吗?” “好。” 原容勉强给突然软化态度的自己找了个借口,一定是因为他心善,也答应了这个任务以后再绝交的原因! 兴许一夜之间变故来的太突然,神木田家在22点便沉入了寂静。 没找到照明装备,原容只能用口袋里这个世界给他的手机的闪光灯照明。 储物间的门是油纸门,拉开时,会因滑轨锈住“咔咔”作响,在狂风哭号的雨夜,倒不是很突出。 原容注意到,纸门右上角,约莫胸口位置,有一个手指头戳出来的洞。 是由外向内戳破的。 关上纸门,昏暗玄关走廊上,只有那个洞静静逸出一束光。原容想象了一下半夜住在这,万一有人偷窥,也难以发觉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他脱下拖鞋,只穿袜子踩在木质楼梯上,防止发出声音暴露。楼梯因受潮而酥脆,个别地方明显塌陷下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要坠下去似的。 原容不知道二层血滩是否已经被处理,远远用闪光灯扫过去,却见两个炫目的,如远光灯般跃动的光点! 他惊得差点反张下楼梯,慌乱间握住楼梯扶手,触手之处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