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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宁王在江南囤兵,您都是知道、而且默许的?”卫奉国问。 文以宁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到底年轻,那时做事不计后果,被父亲看出来了我的心思——父亲一辈子忠君爱国,当初就算和帝要把我当做勾引他儿子的祸水处死,只怕我爹也会第一个帮我戴上镣铐。所以他以死相逼,不惜杀死我娘、然后将文家上下一把火焚烧殆尽。只为逼我立誓,要我保文景一朝太平……” “百姓都以为文太傅是……” “是鸟尽弓藏?”文以宁弯了弯嘴角,“以为是和帝暗中做的手脚对吗?因为我们文家将彰献皇后的母家——张家给消灭,终结了彰明朝的外戚干政,所以——飞鸟尽、良弓藏,敌国死、谋臣亡了,对不对?” 卫奉国点头,他这个深居宫中的都不知道——何况天下百姓。 “父亲死后,我定然不能让父母还有家中无辜受牵连的人魂灵难安,所以暂时停下了我的计划。但是,我也不能任由着凌与枢这样消耗我的生命——到老了,他死了,我还要和他同葬陵寝。” “于是——”文以宁细眉一扬,冷冷地说道,“宁王给凌与枢下毒的时候,我其实早就知晓,不过隐忍不发而已。只要凌与枢死了,文景朝也就结束了,我自然还能进行我的计划。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的毒会发作的那么快,所以才应接不暇。” 文以宁说着,摇头苦笑,转过头来看着卫奉国,却看见卫奉国也在苦笑。文以宁心里奇怪,便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想着帮您,却没想到给您添了麻烦。” “帮我?”文以宁一愣,目光一转,立刻明白了,惊讶道,“难道——凌与枢的毒是你催发的?” 卫奉国点点头,“我早就知道宁王有心对付您,而且就准备在凌与枢死后、要您陪葬。若是您不允,便起兵反叛。我那时想要趁着他没有准备好足够的兵力的时候,先发制人,给您提个醒,却没……” 文以宁笑了,接下卫奉国的话来,“你却没有想到,我要的正是天下大乱。” “就算让宁王准备好,当他起兵反叛的时候,”文以宁站起身来,站在明灭的烛火下面,剪了剪烛芯、接着说道,“我也有陈辉这枚暗棋,宁王若是起兵谋反,我自会让白袍军从北南下,让京城陷入一片战火之中。” “天下大乱,宁王的军队会和我——这个支持着小皇帝凌风慢的人,以及陈辉的白袍军开战。我思量过了——陈辉和白袍军,加上我后来获得的三分之一兵权。与宁王暗中囤积的军队、以及他的三分之一兵权,应该是两厢僵持、谁也吞不下谁,最终落得两败俱伤的地步——” 烛火透亮起来,寝殿内的光更明亮了一些,文以宁背着烛火,转过身来看着卫奉国,带着笑容,行一步说一句: “到那时,我便会和晋王通气,让他率军北上——坐收渔翁之利,无论是凌风慢、还是凌与权,只要是他们凌家的人——都会被晋王的军队一举击破,沦为阶下囚。他们凌家皇室、还有这锦绣河山,也会在那个时候完蛋。” 卫奉国沉默片刻,点点头道: “确实,晋王来自临沂颜家,颜家人在蜀中发展了几代,根基深厚,何况颜家本来就是前朝兰陵萧家的后人——最早入蜀的晋王颜惜阴,岂非正是当年六国之首律国律王萧子良的大儿子。” 文以宁笑着摇摇头: “传言不足信,不管他们是不是皇室、也不管他们是不是什么真龙天子,这个天下谁来坐,我都不在乎——我要的,只是凌家的人、死得干净些。”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文以宁又重新走回到了卫奉国这里,坐下来,看了看卫奉国,文以宁转过脸去,双手放在膝盖上,淡淡地说道: “卫奉国,所有一切我都已经向你和盘托出。你眼前的文以宁——狠毒记仇,甚至不惜将天下人的性命当儿戏,更不管父母的遗命、利用自己的兄弟、亲生meimei,还利用天子对他的感情……” 说到这里,文以宁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双手慢慢地搅着衣角,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大殿里面一时间安静下来,甚至可以听见烛芯“噼啪”的爆裂声,文以宁没有说话,卫奉国靠在软垫上,也没有开口说话,夜色渐渐淡了,一个夜晚就要过去。 “你——”文以宁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着卫奉国,“卫奉国,这样的文以宁——还是你喜欢的吗?” “还是,值得你用十年的时间——去等待、去守护的吗?” 他难得坦白,也难得将自己的所有秘密和盘托出。文以宁看着卫奉国,眼中藏着千般万种的情绪,他没有躲开视线,有些固执地、死死地盯着卫奉国的眼睛。 卫奉国也认真地看着文以宁,勾起了一边的嘴角,将自己的双手伸出去、把文以宁的双手从较紧的衣角中解救出来—— “或许过去十年,我是错了。” 文以宁一听,身子微微一颤,脸色苍白地别过头去,想要抽回自己的双手,可是才一动就被卫奉国紧紧地拉住,将文以宁整个人都圈回他的怀中: “我说我错了,并非是说错在爱您这个人……” 文以宁额头抵在卫奉国的肩头,听着他说,心跳也渐渐不平静起来。 “您问我这十年的等候和深爱值不值得,我只告诉您一句:值得。您问我知道了您的本心和本性后不后悔,我只答一句:不悔。”卫奉国笑着将文以宁扶起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直到今日,听了您说这些事情,知道了您记仇、您也会恨、您甚至不惜想要用天下人的性命来报仇。” “我才觉得,我爱上的是一个有血有rou的人,而不是一个放在神坛上的活祭品——不会哭、不会笑,一心一意的都是锦朝的天下。原来,您也是会生气的、会骂人的,甚至会使小性子,甚至和我们普通人一样……记仇、小气,睚眦必报。” 文以宁听着,本来十分感动,眼眶中氤氲着泪水,却听见了卫奉国的一句“小气”给逗乐了,泪水忍不住流下来,满脸又哭又笑的表情抬头,忍不住掐了卫奉国的手臂一下: “你才小气!” 卫奉国“哈哈”地笑了,捧起文以宁的脸,用双手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用拇指擦了擦文以宁的嘴唇: “您小气也好,您歹毒也罢,于我——爱上了,就不后悔。对我们戎狄人来说,一生的伴侣,一旦认定了,也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就好像是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