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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着灰狼皮大氅,心中也安定了。 若是没溜达好,溜出个病来,明日他如何交代,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还是魏七稳妥有用,他瞥一眼皇帝身后垂首立着的人,有这小子侍衣,圣上连大氅都愿穿了。 不一样,到底肌肤相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皇帝背着手往外头慢慢踱步,身后一群奴才侍卫默不吱声地跟随。 冷得很,不知有何好瞧的。 魏七缩着脖子,冷风呼呼地往身子里钻挡都挡不住。 皇帝信步溜达,晃至内城中的靶场,昨儿晌午皇子们才曾在此习箭。 “ 取朕的弓来。” “ 嗻。” 原来大晚上的是想来练箭术,兴许是为开围热热身子罢。 靶场四周的火把全部点燃,将这块草地照得很是亮堂。 皇帝搭弓屏息,黑眸微敛,三箭齐发,嗖嗖嗖,箭箭射中靶心。 魏七没忍住低呼出声。 前者一弹弓弦,微转过头来瞧着他。 魏七受惊回避,脑门充血,红了耳朵。 只他最没见过世面,皇帝心中轻笑。 “ 你过来。” “ 嗻。” 魏七谨慎挪步。 皇帝将他的牛角金桃皮弓递至魏七眼前。 “ 试试,朕瞧瞧。” “ 奴才不敢。” 魏七嘴里这样说,其实心中是很想试一试的,他只十七八的年岁,难免好奇。 “ 朕叫你试,有何不敢。” “ 嗻,奴才遵命。” 魏七接过。 好……好……沉呐。 他咬牙举起来。 架势摆得很足,君子六艺习了三年,加之今晨见过圣上教习,现下也只这点子架势还似模似样。 皇帝上下轻扫,心道: 竟不错,手肘腿间动作都还尚可。 下头奴才奉箭,魏七单臂弓都举不起,如何能空出手去取箭。 皇帝低笑,暗道自个儿夸早了。 其实这实不能怪魏七无用,皇帝御用的弓,除却禁军,等闲男子只能举起,要拉满弓却是不易。 魏七使足了力,脸蛋都憋红。 我就不信,不信自个儿这般弱,区区一把弓都拉不开! 他抖着持弓的手臂,空出来取箭,搭在弓上一鼓作气推出去。 很好,两丈外。 皇帝手掌握拳,抵着唇咳嗽。 得了,不能再作弄人,这奴才骨头犟,没得把手弄折。 “ 此弓太重,不便使力,另取一把轻些的来。” “ 嗻。” 于是白桦皮弓奉上,此弓是宫中皇子所用,十来岁的孩童之物。 魏七不知,只觉趁手得很。 一箭出,终于十丈外。 这会子他真是垂头丧气了。 “ 挪近些。” 安喜:…… “ 嗻。” 于是侍卫另搬来一草靶,二十丈外。 魏七提起心,又一箭。 终于十五丈外。 皇帝说:“ 再近些。” “ 嗻。” 安喜: 大晚上不歇息,作弄人玩儿,主子爷真是好兴致。 十五丈外。 魏七也知晓皇帝是在逗弄他,将弓放下。 “ 奴才愚笨,有负圣上期许,还请圣上降罪。” 皇帝眼眸染笑,瞧着他橘黄火光下绯红的脸蛋。 踱近两步,道:“ 再试试。” “嗻。” 魏七眼眸发光,紧抿着唇,他也知箭术使的是腕上与肘上的力。 终于挨靶。 魏七垂首欲转身跪下请罪,身后温热的气息靠近,帝王的身躯相贴,说近又远,介于正经与暧昧之间,界限模糊不明。 他低头在魏七耳边轻声道:“朕教你。” 魏七心头狂跳,砰砰砰要从嗓子眼里蹦出。 安喜等人不敢再瞧,转过身回避。 两人头一回在除龙榻以外的地方这样贴近,还是在众人跟前。 魏七全身发抖,哆哆嗦嗦嘴中一个字都蹦不出。 “ 要这般使力。” 喃喃低语,魏七躲无可躲,反而撞入天子怀里。 灼热的手掌裹住魏七冰冷的另一只。 箭出,入木三分,正中红心。 那头侍卫报喜。 魏七仰着头瞧帝王。 头一回生出无边的慌乱,不知所措,走投无路,像被天罗地网所束,由不得他挣脱。 皇帝放下弓,拍他头:“ 傻了不成。” 安喜: 若您昨儿晌午教自个儿儿子时也能这般宽和,小主子们何愁学不会,又岂会惧您。 可惜教儿子和教喜欢的奴才又怎能一样。 前者是必会的皇子技艺,后者只是情趣罢了。 第74章 人生得意 回营帐的路上皇帝心情倒是很好, 他背着手抬头望浩瀚夜空,只觉着月亮也圆,春风也妙,身后的奴才还俏。 俊俏的魏七就没那么舒畅了,要说他羞愤恼怒吧,其实也不是。 方才摸到了御用的弓箭还练上几把,实则是有些开心的, 若没后头那出今夜真可算得上畅快。 皇帝回了帝帐敞坐在榻上瞧人,掌中的玉核桃咕噜噜转,就这么悠然地将魏七打量着。 后者立在帐门边, 动都不敢动,他真是怕圣上射箭射出了精神头,等会子起了兴,大半夜还要来折腾自个儿。 十来日没弄那些玩意儿, 马车上颠来倒去,现下露宿在这草原上, 再要胡乱办事,他可吃不消。 安喜正欲侍奉皇帝更衣歇下,不料后者抬手一拦,道:“ 不用你这老骨头来, 滚回去歇了,朕这有人。” 安喜明白了,他主子爷有人,自己是老骨头不讨人喜欢罗。 “ 嗻, 奴才告退,圣上您早些歇了罢,过会子还得开围。” 安喜领着人退,出帐前朝魏七使个眼色,头往后微一偏,'傻小子,还不快去侍候。' 魏七硬着头皮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 皇帝说:“ 杵那儿做何,还不滚过来。” 一同值夜的奴才很是有眼色悄悄退至帐角。 魏七嗻一声,走上前半跪着替他除靴。 皇帝瞧魏七神色认真中透出些谨慎,坎坷不安的模样,好似下一瞬自个儿就要办事一般。 他觉得有趣,特意探手去抚跟前人低垂的脸,魏七眼睫毛乱眨,并未抗拒。 皇帝指腹摩挲他的下颌,抬高了问,“宫外可好?” 后者心头狂跳,该答好还是不好。 “ 回圣上的话,奴才觉着不论宫内宫外,奴才只伴驾便好。” 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样讨人欢心的话,还说得真真切切。 皇帝明知是奉承,不知为何却不厌恶,反而有些喜欢。 “ 用心当差,今后有的是伴驾的机会,你的路还长,安喜年迈。” 眼眸沉沉,言语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