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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夕没好气的冲女鬼吼道。 “小颜,她本来就是鬼。而且水鬼要拉人溺毙才能投胎。”千夜旬在旁边小声的提醒道。 “你怎么死的?” “我是被丈夫暴打一顿后,在过桥的时候不慎跌落,无力爬起,才溺死的。”说起死因,女鬼脸色变得狠厉而不甘。怨恨的目光直戳蜚玉的后脑勺,让蜚玉坐立难安。 “难怪多修了一座桥。”顾颜夕自语道。 “你的出现和猎户的死几乎是同一时间,这是为何?”千夜旬问道。 “那完全是巧合,猎户死的时候,她就死了。我那天夜晚恰巧下山,见她准备拖人入水,便解救了那个人,还消了他的记忆。从此我便守在桥上,以免她再害人。”蜚玉挺住来自后方的压力,低声述明情况。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投胎了。”女鬼愤怒的大吼道。 “可是你会害死无辜的人。”蜚玉嘟着嘴说道。 “我看你和白无常挺熟的,这事交给你了。”顾颜夕将问题抛给千夜旬,提着蜚玉走了,反正黑猫的出现和猎户的死挂不上关系,就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一只小鬼身上。 他果然发现了,千夜旬望着顾颜夕潇洒离去的背影,暗笑一声,随即唤出白无常,让他拘走女鬼的魂魄。 女鬼震惊之余,在白无常收魂的前一刻,低声道了句谢谢。没有哀怨,有的是顺应天命的无奈。 临走之前,白无常恭敬的说道:“公子保重。” 千夜旬望着夜色下的水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温柔而宠溺。寻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匆匆提步追上。 ☆、司鼓村(三) “喂,你挤到我了,往旁边挪一下。” “小颜,我是靠墙睡的,再挪就要贴墙了。” “喂,你别把脚搭在我的腿上。” “小颜,床太小了,我总把腿弯着 “喂,你别抱着我呀。” “小颜,床太小了,我的手没地方放。现在麻了,先让我搁一下吧。” “那你就举起来。” “可是那样会很累。” “照做。” “哦。” “喂,你别用头蹭我的脖子,好痒呀。” “小颜,人家想挠头,可是你非要人家把双手举起来,只好用这种办法了。” “喂。” “不要喂来喂去的,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睡觉。不许说话了。” 屋内的声响总算归于平静,专属睡梦的时刻才真正来临。许是白日走了太久的路,现在躺在床上,舒坦了筋骨,懒意顿时如海浪袭来淹没全身,很快便放松下来,困倦涌入,不知不觉,顾颜夕陷入沉睡。 凝视睡梦中的顾颜夕良久,千夜旬翘起嘴角,将温热的吻印在顾颜夕的额上,轻声道了句:晚安。遂放下酸软的双手,拦着顾颜夕的腰身,闭上双眼。 蜚玉蹲在屋檐外的墙角,挠挠耳朵,舔舔软软的脚掌,对屋内的对话疑惑不解。主人年纪尚小道行却比修炼了几十年的道士还高,但是绝对抵不上那个人的十分之一。蜚玉换个姿势,悠然的躺在草堆里思索着那个人的身份。灵气很纯,肯定不是妖魔鬼,道行很高,又不是神仙,那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主人说他和白无常很熟,可是地府的浊气很重,他清灵一身,竟似从不食人间烟火的避世仙人。那他究竟是什么呀!蜚玉纠结不已,总共就神,人,鬼三界,难道他跳出了三界之外,这可能吗?围绕千夜旬的身份,蜚玉设想了千百种可能,都因经不起推敲而被抹杀。烦恼时就不停的抓毛,第二日,顾颜夕在草堆上看到猫毛拧成一节一节小麻绳的蜚玉,吓了一跳,还以为它被村子里的猫咪围攻了。 “主人,他到底是谁?”一夜没休息好,蜚玉无精打采的拉下猫耳,声音嘶哑的问道。 “千夜旬。”顾颜夕看了千夜旬一眼,挑眉装傻道。 “主人,你欺负我,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蜚玉跳到顾颜夕的面前,扒拉着他的鞋面,埋怨道。 “赵一叫我们吃早饭了,好饿呀。”顾颜夕毫不留情的将蜚玉丢到一边,转身跨入屋内。 “主人,你好狠心。” “蜚玉是吧。”千夜旬蹲在蜚玉的面前,笑得牲畜无害,却让蜚玉拧起的猫毛渗着寒意。 仰望着千夜旬,蜚玉心里连连叫苦,还是乖乖点头。 “道行不过五百年,啧啧,好好服侍小颜,你也不想苦修的道行一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吧。”千夜旬对着蜚玉继续微笑,笑得蜚玉都快流泪了,心里直呼千夜旬是披着兔毛的恶魔。 “我对主人不会有二心的。”蜚玉声音染上了害怕的哭腔,天地可鉴它从未有过叛变的想法。 “那就好,我会记得给你留些吃的。” “多谢千公子。” 看着千夜旬的背影,仿佛刚才威胁自己的那一幕纯属幻想,蜚玉哀叹自己的命运不济,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先是招来女鬼对自己的怨恨,接着是村民的抵触,这都不算什么,悲哀的是现在竟然轮为了一个小道士的宠物,不,只能是吃苦耐劳的小跟班,本来就无二心,偏偏无端招来威胁。蜚玉只想仰天大哭一场,再抱着酒坛醉生梦死一次,醒来还是那个自由自在的黑猫。 在千夜旬笑眯眯的把早饭拿给蜚玉时,事实的残酷让蜚玉泪流满面。泪水和着米饭一起吞进肚子里,人生第一次尝到了泪水的苦涩。末了,千夜旬竟然还问好不好吃。能说不好吃吗?现在梦醒了,蜚玉长叹一口气,认命吧。 “我带你们去村子周围看看吧。”赵一满心欢喜的说道。 “听你娘说,夫子罚你抄的文章,还没抄吧。”顾颜夕不想让赵一被卷入其中,万一遇上什么事给他心里留下永远也抹灭不掉的阴影,可谓追悔莫及。 “我可以回来再抄。” “快去抄,别妨碍二位公子做事。”胡大嫂适时出声,握住赵一的双肩,暗暗用力,担忧不言而喻。 赵一明白娘亲的意思,沮丧的垂下头,不甘心的以沉默作为回答。 “儿子不懂事,二位公子莫怪。” “好奇是孩子的天性,而此事非同一般,赵一最好待在家里。”顾颜夕笑说道。 “二位公子小心行事。”胡大嫂担忧的说道。 朴实的妇人说着真挚的话,让顾颜夕心中一暖,不觉笑了笑。 “胡大嫂不必担忧。我二人自有分寸。蜚玉,走了。”顾颜夕说罢,转身离去,突然又想起遗忘的小跟班,回头唤它同行。 一只黑猫从草堆蹿出,直奔顾颜夕的身边。 “是那只黑猫。”赵一指着蜚玉,带着诧异和胆怯的语气说道。胡大嫂也紧紧盯着黑猫,心里毛毛的,始终认为它是不祥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