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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沈珏便和许明世回来了,只是他rou体凡胎,丝毫不知。 回到家,沈珏正欲去找柳延,却被一路沉默的许明世一把扯住手腕,许明世道:“别去。” 沈珏蹙起眉,狐疑地看着他。 “我能让伊墨恢复。”许明世说:“你爹知道了不会肯的。”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能让伊墨恢复,沈珏立刻欣喜起来,在听到后一句,欣喜又转变成疑惑,他忙问:“为何?” 许明世道:“我老了,这样的术法是要命的。” “一命换一命,你爹知道了,会连夜带着老蛇走人的。”许明世“嘿”地一笑:“我可没力气再跑路追人了。” 沈珏沉默下去。 许明世道:“在这等着我吧。” “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们?”沈珏问。 “我师尊也这么问。”许明世说:“他说我跟老蛇非亲非故,作甚么要帮他?” 许明世抬眼看着沈珏,认真问:“当真,是非亲非故?” 沈珏再一次沉默。 许明世站在他面前,想起先时在山顶时的对话,师尊已经是神仙,他哪里找的到,不过是学了伊墨的法子,去山顶挖了他精心酿制的美酒,借此要挟他出来而已。 他一辈子,就没干过这样的事。 头一回干,居然也做得很好。许明世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有潜质做一个大jian之人。 对着成仙的师尊,尽管明知道彼此道行相差万里,惹恼了他随时会灰飞烟灭,也愿意试上一试。 因为,并非是那样非亲非故。 三百年的相识,岂能这么轻易就被这冷漠的四个字一笔带过? “你是修道之人,又是我门下弟子,现今要为一妖物求人,非亲非故,说不过去。”老仙说。 他们起先都是rou体凡胎,后来一人得道成仙,一人却堕入红尘,垂垂老朽。 面对着面,不是没有差距的,起码有一人是失败的修道者。 然而许明世沉默良久,却舒了口气,缓缓道: “我年轻时性子急,跟人三句不合就要大打出手,那时沈清轩还在,时常规劝我。” “沈清轩没了,我虽因吃了不少亏改了性子,却也常常出错,惹了不少祸事,因为有伊墨送的那件宝衣护身,从来也没有受过重伤……直到有一次惹了个降服不住的妖物,一路仓皇逃命,最后想到老妖蛇,我就逃去找他。他替我收拾了烂摊子。自那以后,每逢遇到事端,我求不到别人,都去找他。” “他虽嘴上苛刻些,爱挑个刺,说一两句风凉话,却也每次都及时帮我,从未耽搁。” “那老妖看着面冷,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沈清轩的缘故才肯照拂我,后来才知道,十三年的交情,他也是拿我当朋友的。” “所以我有了危难,他都出手相帮,他有了急事,也会来找我……虽然只有过一回,也是信我。” “如今他有危难,我自然要帮他。” “他有什么危难了?”老仙出人意料的瞪了眼:“我看他每日好吃好睡,活的快活的很。” 许明世虽讶异师尊的语气,却也未多想,“他那么聪明一个人,成了傻乎乎的一条蛇,岂能好得了?” “我看他好的很。”老仙说,顿了顿挥手要赶他:“这其中奥妙你哪里懂得。” “我不懂,也不想懂。”许明世也来了气,“合家上下都为它难过着呢。我看不过去,我偏要管!” “你要管便自己管,他从我这里讨要的够多了,休想我再管他的事。”老仙说,说完便要走。 许明世急中生智,一脚踹了搁在一旁的酒坛,那酒坛滚了两圈,摔下了山崖——碎了。 老仙气的吹胡子瞪眼。连伊墨这肆意惯了的老妖也只是吓吓他,眼前这不知第几代弟子倒好,真把他的酒摔了! 神仙当到天天给人找上门来闹事的地步,老仙陡然怀疑自己究竟是有仙缘还是孽缘。 又不能开杀戒。老仙无奈的看着自己滚到山崖下的酒,一百个实打实的心疼。 “你既然要帮他,那就帮吧。” 终于冷静下来,老仙取出一粒丹丸递过去:“前些日子用酒换来的。”说着瞪他一眼:“就是你刚踢下的这一坛。” 许明世登时缩了缩脖子。 “让那蛇吃了,我再传你一道术法,洗他兽骨,重凝精魄,一世为人。 “只是一旦施法,再停不下来,以你现在的道行,只有魂飞魄散,才会达成所愿。”老仙问:“这样还要帮吗?” “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许明世问,这四个字他熟悉的很,甫一听到,却仿佛陌生的从未听过。 老仙不答话,只是看他。 许明世骤然觉得,山太高,真的很冷。 最后他跪了下来,认真磕了头,轻声道:“谢师尊成全。” “因果循环,缘起缘灭,”老仙低头望着跪在脚边的老人,“你得他恩惠太多,也该回报。” 许明世道:“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老仙继续道:“他用千年道行,在我这里换了他的三世情缘。故他此时是蛇,来生三世却与沈清轩相守不离。你知道这些,还要去帮他吗?” 许明世想了很久,才回道:“他的来生未必与我的来生再有瓜葛,我只知道眼下我要帮他,也是帮他一家。” 一边说着,许明世又补了一句:“我就知道他jian猾。” 老仙甚为赞同这句,附和道:“除了沈清轩一事,他何时吃过亏?” 没错,他活了千年,除了开始上他一当成了妖,后来又何时吃过亏? 懒得争强好胜,也肯不吃亏上当。 却让许多人受他恩惠,感恩戴德。妖能做这个地步,也算是无可挑剔。换句话说,他的狡黠由此可见一斑。 只是藏的太深,或许连他自己都给忘了,况论他人。 卷三·三十 沈珏说:“你若死了,下辈子也未必能够再遇上。这一世就交代在这里,甘心?”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这是我该做的。”许明世答。 就是因为不知道下辈子不一定还能遇上他,所以做好这辈子的事才是重要的。 他一生所经繁多,再多的热闹都经历过,再多的繁华也欣赏过,但最后,停驻在脑海中的却是漫天飞雪的冬季,他与这一家人坐在帷幕的笼罩的八角亭里,拥毳衣炉火,望着白雪飘扬,在寒风无法侵袭到的亭子中饮酒谈天。沈清轩妙语连珠,即使再简单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也有许多意趣。那时他年少青春,心性未稳,常常被逗的哈哈大笑,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