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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行座谈会，几个高管人员都有些惊疑不定，但是江厂长很快就有了决断, 让工会的人马上把公示贴出去。

    “厂子，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或者等座谈会结果出来，我们在讨论讨论，把公示内容改一改，慎重一些。”副厂长建议。

    “不用，上头指示多得很，这次座谈会指不定要开几天呢，等这次开完，肯定还要再开几次，开来开去地没完没了。”江厂长这件天心情挺不错的，对着副厂长解释道，“前几天不把公示贴出去，是不想让大伙觉得我们不够义气。消息一出来，我们就有应对的方法了，说我们不知道谁信啊？但你说这么大的事情，没在有个定论前，咱能随便说吗？你不能把这个道理跟大伙说，就算说了，他们也说咱们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恢复高考的消息都放出来了，大家都对这件事讨论了这么些天，我们赶在其他厂子前把公示贴出去，一来是让大伙看看我们厂子还是很有决断能力的，二来，就算其他的厂子也学我们的样子，但在无形中，不就是跟着我们的步子走吗？在我们面前，底气也弱了一些，让他们下次跟我们厂抢粮抢票的时候没那么有骨气！”

    “那我们现在贴出去，肯定也有人会说我们早就得到消息了。本来知道这消息的人就不少，万一再把工人的情绪调动起来怎么办？”副厂长已经六十多岁了，能力也不差，就是为人太老实，不知道变通，如果不是江厂长，副厂长还得在副主任的位子上待着。

    “没关系啊，都过去这么些天了，大家对这件事情肯定会多一点理智，肯定不像一开始能骂我们就逮着不放。再说了，这不马上就有一个让大伙更激动的事情了吗？”江厂长抖抖报纸，口气变得有些不以为意，“上面领导决定的事情，那里需要事事跟下面的人说，我们是给他们当领导的，又不是给他们当传话筒的。工人嘛，什么决定出来后好好听着就好了，他们又不会管理厂子，意见随便听听就够了。”

    副厂长听了江厂长后面这句话，突然变得有些沉默，他站起已经驼背了的身子，低声说：“那我就去同志工会的人把公示贴出去。”

    副厂长的声音有些低，但江厂长正忙着手里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干自己的工作。

    姜大姐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心，但梁季文跟湛九江却是很淡定。

    工厂里的公示已经贴出来了，采取自愿申请的方式，报告打上来，通过以后，可以选择每天两小时或是四小时的复习时间，工厂会专门安排空教室出来。但是相应的，选择每天两小时的复习时间，工资就要减少四分之一，福利不变：选择每天四小时的复习时间，工资减少二分之一，福利也要减少四分之一。

    其实这个还是挺不公平的，工人们每天工作的时间大概是十个小时，减少五分之一的工作时间却要少四分之一的工资，这有点……但是也不能单单是从时间上来看，工厂要重新安排工作时间，人员交班都是麻烦事情，还要担心员工的分心状态，各种因素加起来，总的来说还是挺能让人接受的。起码比一般的中小型工厂是要好上许多的。

    第167章

    梁季文的工作开始清闲起来后湛九江的工作却更忙了。

    湛九江本来就很忙, 他负责的事情很多很琐碎, 厂子里的工人那么多, 问题怎么可能少得了？公示一贴出来，打报告写申请的人远比想象得要多, 湛九江是负责第一轮审查的。他的申请才交上去, 就又回到了自己手里。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干脆利落地就在自己的申请单打了勾, 然后拿起下一条。

    湛九江和梁季文闹别扭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梁季文比想象中的要好哄一些, 不过也因为这样，湛九江忍住了想要偷吃的念头。梁季文的鼻子灵得比狗狗还厉害，要是他吃了冰棍，不用上嘴就能被抓包。

    办公室的窗子不大, 天气又热, 二十多个人共用一把电风扇，湛九江是疯了才会指望着它能给自己凉快。趁着没人注意, 湛九江吐着舌头散散热，拿了本子给自己扇风, 但很遗憾，并没有什么用。

    瞧着高海清又晃悠过来了，湛九江赶紧把舌头缩回去, 嘴巴闭上，一本正经地翻看申请，只是本子还是不舍得放下, 哪怕只有一丢丢的凉意他也决不放弃！

    高海清照旧还是端着他的水杯，进进出出办公室，晃晃悠悠来回转，每次走到湛九江办公桌附近的时候，都会慢下脚步，双唇紧紧地抿着，眉头皱着，好像在压抑着自己似的。

    湛九江就当没看见，扇着自己的风，做着自己的工作。高海清想要干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但是高海清不说，他就当不知道，就一句话的事情，随他去！

    “还没跟你开口呢？”牛大姐把新收上来的申请书给湛九江拿过来，瞧着高海清磨磨蹭蹭走掉的背影，有些惊讶。

    “没，今天都到我这晃悠十多次了。”湛九江压低声音，有些孩子气地撇嘴道。

    “你也是，跟个孩子似的，还跟他计较这个呢！”牛大姐有些好笑，见得热得白衬衫都湿了一块，有些心疼地给他扇扇风。

    “才不呢！不是说我歪门邪道吗？我就要看他来不来走我这条邪道。”湛九江可小心眼儿了，就两天前，湛九江和姜大姐几个在办公室里闲聊，正好聊到开会的事情，湛九江就顺嘴多问了一句。姜大姐想着反正马上开会就要说了，就把事情给湛九江讲了，也不是什么非要保密的事情，挺小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高海清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精力过剩无法排解，冷嘲热讽地就说湛九江走歪门邪道，把湛九江气得不轻。

    人都是会长大的，在钢铁厂里工作了两年，高海清也被现实教会了怎么做人。事情也会帮忙着做了，桄榔桄榔响的话也少了。但依然将湛九江视为眼中钉，湛九江每天还是当着高海清的假想敌。虽然不是逮着机会就刺上湛九江几句，但三次有一次总要说些让湛九江挺尴尬的话。

    说湛九江小心眼，湛九江一点都没意见，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说湛九江气量小他可一点都不认！没给高海清小鞋穿把他整死，这得是多大的气量啊！

    湛九江也不是那种会给人小鞋穿的人，高海清刺他，湛九江就找机会让他把这些话全部甩回他脸上。不是说他走歪门邪道吗？湛九江就让高海清自己走走，还是走他这条歪道！

    高海清从恢复高考消息一放出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公示出来后更是立马就洋洋洒洒地用了十一页纸来写申请书。湛九江自己写了三页半，模仿着梁季文的笔迹帮他写了四页，加起来四舍五入一下也才八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