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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泓鲜血滴落,在日头底下竟显得色泽诡异。 林昌瞧见斐清裂眦嚼齿,便又开口道: “哦,方才忘了同你说,杀你的人叫何晏,你到了地下同阎王爷告他的状便是,千万别来找我,同我没半点干系,我不过是个帮忙的。” ** 日上三竿,福寿殿依旧未有一人离去。 满朝文武虽面上宁定,可眼底却是掩不住的惊惧。 又过了片刻,喜连白一张脸过来宣读圣旨。 百官朝拜,心想着该是退位诏书。 可听了半晌,自喜连口中宣读出来的圣旨竟是斐清才识俱优,至性忠直,特升兵部尚书,授一品督师,辖北疆东南,望为国尽忠,不负任使。 众人愣在一处,也不知这又是唱的是哪一出。 读完了圣旨,喜连微微抬眼,去看那空出来的位置。 忽然有人自殿外而入,眸光冷硬,却神态落落。 众人面面相觑,似晴天霹雳。 喜连面色惨白,凝神气息,攒足了劲儿道: “斐大人,接旨。” *** 待得知临城那两万京师尽数南下,林昌也便放了心,三万精兵将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又等了四日,看皇帝毫无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当夜于斐府一聚。 入夜,斐府灯火如昼。 把盏相邀,奉承不休。 “恭贺斐大人荣升督师,这般平步青云,可真古今未有..” “斐大人文武全才,胆识过人,下官不胜钦佩。” 有人喝的满面绯红,盯着何晏瞅了半晌,终是忍不住,“何…斐大人,经此一事….您能握权实乃众望所归!” 边儿上众人却是心明镜的,听得出这话间隐意,都赶忙上前拍抚,“醉矣,醉矣。” “莫说混话…” “斐大人老夫敬你一杯…” “斐大人莫要推辞..” 林昌见状轻叹口气,拨开那群人,把里头的人揪了出来。 何晏冷一张脸,神态极其消颓,醉的连酒盏都拿不住。 林昌将人拖到外头,寻了一处清净地方。 凭栏而立,得夜风醒酒。 林昌以袖当布,擦净何晏手上酒液,“这可是传说中千杯不倒的何大人?怎的如今竟这样作践自己,喝的脸都不要啦?” 何晏面颊醺红,一言不发,浑身酒香浓烈。 林昌笑道:“为了小皇上?” 何晏依旧默不作声。 林昌冷哼一声,“你那点心思我还瞧不透?” 何晏看他一眼,眼内布一层血色。 林昌这才又道:“…诚然,我是猜的。” 何晏却忽然开了口,声色极轻,“是。” 林昌叹道:“竟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瞧何晏低垂了眼,又笑道:“我当你难受个什么劲儿,原来是怕伤了那人的心?你我相识数载,我竟没看出你是个情种。” 笑了半晌,见何晏眼底杀气渐浓,便正色道:“这皇上是生的俊,可惜心太狠,你且看看他是如果作践你的,若不是你命硬,想来你我早已是天人永隔,眼下我正给你往坟头浇酒呐。” 何晏心里顿时一轻,后又双目尽赤,“他竟算计我…” 林昌斜了眼笑道:“就是,他这样手段狠毒,你要他作甚?再者说,这外头姿容俊丽的小娘皮多得是,你又何必非在一颗树上吊死。” 上前拍拍何晏,林昌道:“罢了罢了,知道你喜好男风,回头兄弟给你寻个绝妙的□花,定比这个强…” 何晏蹙眉凝眸,端的是神色郁郁,“可我也算计他…” 林昌叹口气,“你可有听我说话?” 何晏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给我一坛酒。” 林昌不经意后退两步,“你明知我不胜酒力,莫非是想灌我这一坛,然后取我童子身泻火?” 何晏转身欲走,奈何步履不稳,竟险些跌在地上。 林昌看他这副摸样,实在受不住, “真是丢人,你且留在这里,我给你取来便是。” 言毕,便转身回屋。 片刻后,便单手拎一坛馥郁花雕,夹两只宽口酒盏,急步而出, “得,我今儿也豁出去,咱们两个一醉方休!” 何晏看林昌半晌,“你是谁?” 林昌瞠目,“你不会喝傻了罢?” 何晏自语一般,“林昌….帮我备马。” 林昌怔怔道:“要马做什么?佐酒?” 何晏道:“你去便是。” 林昌无奈,只得抬手唤过来个侍卫,叫其将自己的坐骑牵来。 何晏拿整只酒坛,仰头一倾,豪兴满饮。 林昌转而依在栏杆上,“借酒消愁?” 何晏喝光了坛中酒,“不是借酒消愁,是壮胆。” 林昌见何晏衣襟前酒渍斑斑,“兄弟,你壮胆也便罢了,不至于将自己喝成这幅德行…” 何晏摔破空坛,脸色晕红,扯了缰绳翻身纵马,烟一样的,转瞬便没了影儿。 林昌想着那马鞍上还挂了自己的佩剑,只愿这小子别是去弑君,可也不放心,便又寻一匹马,撵了上去。 十几道宫门大开,两匹快骑,风影急行。 翎羽宫,檀香冷凝。 烛火笼一层薄光在那人脸上,更衬得其轮廓俊美清雅,可一双凤目却冷冰冰的,戾气难挡,平添许多阴郁。 宫女热了几碟精巧的东西,端给喜连。 喜连接好托盘,小心翼翼的过去, “皇上…吃些东西罢…” 元荆却玉雕的一样,纹丝未动,连话也欠奉。 喜连声色一颤,跪在地上,“皇上…这都好几日了…再这样下去..怕是熬不住了…” 九曲玲珑灯内忽然火光暴涨,灯花噼剥作响。 外头杂音大躁,还未等喜连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进了内殿里。 此刻醉醺醺的望向这边,黑眸酷烈如刃。 喜连擦了眼角的泪,冷一张脸自地上起来。 却是招呼也不打。 整宫的宫人都屏息而待。 林昌抬手搭在何晏肩上,“别乱来。” 何晏依旧直直的盯着元荆。 元荆神色平静无波,似乎就从来就未有人进来,亦或者,这周遭就没个人在。 林昌蹙眉,想着小皇帝这幅不咸不淡的摸样,照何晏这暴烈性子,怕是要上去砍人了。 念及至此,却见何晏果不出己所料,大步上前。 林昌暗呼一声不妙。 毕竟弑君就坐实了乱臣贼子的恶名,眼下何晏根基不稳,如此一来,定是全国举而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