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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为何会在此处?还和温亭晚对坐在亭中,言笑晏晏,看起来甚是亲密。 疑惑间,一个念头倏地从沈云霓脑海中穿过。 莫非,太子是因为看到太子妃和三皇子坐在一块儿才心生不虞...... 沈云霓不敢再想,她是小半个月前被皇后接进宫的,且这十来日,一直住在乾德殿偏殿,每日与太子共进晚膳。 她知道皇后是想培养她与太子的感情,可奇怪的是此事她的皇后姑母向来是不急的,毕竟东宫虽已有了太子妃,却全然不是她的威胁。 联想到皇后颇为反常的行为,又亲眼看见太子方才异常的举动,沈云霓实在不能否了心里的一番猜测。毕竟,前阵子太子召太子妃侍寝的传闻,她也多少听过几句。 凡事不会空xue来风,纵然那次只是太子表哥一时兴起,可有了一回,难保不会有第二回 ,第三回。 她搅着帕子,将双唇咬得发白,正琢磨着主意,却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渐近。 “皇嫂你看,我抓到了蝴蝶......” 景姝一蹦一跳跑进亭中,像献宝一样将合拢的双掌掀开一小角给温亭晚看。 “啊,蝴蝶跑了!” 沈云霓在远处看着几人笑作一团,突然想起,温亭晚似乎是在太后的家宴上帮了五公主景姝才在当夜被太子召幸。 她垂眸,一双眸子暗自转了转,心生一计,唇角微扬,转身而去。 几个时辰后,景詹与朝中几位心腹之臣被急唤至御书房,不知商议何事,再出来时,天已昏昏向晚。 景詹坐在回励正殿的步辇之上,眼看着步辇又要绕开鸾和殿而行,突然道:“今夜,孤去太子妃处用膳。” 跟在身侧的高裕脚步一顿,不免暗暗叫苦。 太子近日的心思实在反复无常,难以揣度。 前一阵好似对太子妃上了心,连去励正殿的路也不绕了。可自从召太子妃侍寝的次日,太子妃以禁足为由拒绝太子前去用膳后,太子便又重新命人绕路而行,连太子妃的消息都不曾问过一句,甚至不许他提起。 怎么今日又说要去用膳了。 在景詹身边呆了如许多年,高裕极懂分寸,即便心存疑虑也绝不多问一句,只提着尖细的声儿,忙吩咐抬辇的宫人转了方向。 那厢,从御花园回来后,温亭晚吩咐宫人将采来的花放置阴凉处风干,随后便一直坐在小榻上缝制香包。 她命习语从库房里翻出些上好的缎料,绣上简单的纹样,剪裁缝制成了掌心大的小包。习语见温亭晚缝制了三个,很是疑惑。 “主子,这个如意云纹的是您自己,这个缠枝纹是给五公主的,还有一个八宝纹的......” 莫非是给太子殿下的?习语猜测。 可因着上回侍寝那夜的事,她家主子似乎生了太子殿下很大的气。 那日作画时看见太子殿下的那副画像,连看都不愿多看两眼,命她寻来了一个檀木长匣,随手将画一卷扔进了盒子里,想都没想就让她把盒子丢进了库房。 难不成她家主子的气消了。也是,去岁的这个时候她家主子也是为太子殿下做过香囊的,虽然从头至尾她都未见太子殿下戴过。 “这是给郦嫔的。”温亭晚解释,“听殊儿说,她的母亲忧思过重,常常夜不能寐,她甚是担心。我便想着做一个安神的香囊,到时系于床前或是能缓解一些。” “主子你心真好,还想替五公主解忧。”习语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奴婢记得从前在府中,夫人也有失眠之症,那时,您也如这般常给夫人做香囊呢。” 温亭晚闻言,神情倏地落寞下来,甫一失神,尖利的针头扎进指腹,痛得她“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入东宫后,虽对父母念得紧,但温亭晚觉得她枉为人女,实在没脸去见父母亲。 当初她一意孤行,想要嫁给太子,甚至不惜以师父尹一桐赠给她的与陛下做了交易。 宫中传来赐婚的圣旨时,温亭晚的母亲林氏几欲昏厥,父亲请出家法,高举了半晌,终究没忍心落下,只颤着手,呵斥她到祠堂罚跪。 这样天大的好事,若落在旁家,定是要欢天喜地告慰先祖。 可放在温家,无疑是天降噩耗。 温留长对待儿女,只希望他们此生平安喜乐,并不指望孩子们为他挣一份体面。 早在温亭晚及笄之前,温留长便为她做好了打算,待日后挑一位谦逊有礼,门户相当的世家子弟嫁了,万万没想去图那泼天的富贵与权势。 更何况在皇宫这么一个波云诡谲,尔虞我诈的地方,一旦踏进去,无论生死,都是一辈子。 为了阻止温亭晚进东宫,温家不惜冒着欺君之罪,意图使温亭晚装作病入膏肓,逼着陛下不得不收回成命,可温亭晚执拗,无论温家如何与她分析利弊,她都一门心思只想撞南墙。 甚至还言之凿凿地说她从未如此心悦过一人,即使那人是太子又如何,他既是太子,她便成为太子妃,纵然最后落得灰头土脸,满盘皆输,她也绝不会后悔。 可而今...... 温亭晚咽下喉间涌上来的阵阵酸涩。 那些少女慕艾时的奋不顾身,而今再看,简直愚不可及。 可饶是她成了东宫的笑话,给温家丢了那么大的脸,父母兄长依旧对她念怀不已。 她嫁入东宫的第二个月,一向不受拘束,甚至说过将来要做一个富贵闲散人的兄长,骑上高头大马,毅然决定远赴边塞。 送兄长离开的那日,温亭晚哭得泣不成声,问他为何要去,边关凶险,刀剑无情,不知哪日便悄无声息没了性命。 兄长骑在马上摸了摸她的头,说的话她此生难忘。 他说,晚儿,若你嫁入寻常人家受了欺负,哥哥尚且能护你帮你,替你撑腰。可谁让你嫁入了天家,哥哥只能上战场努努力,挣几份军功回来,彼时封了将军,不仅光耀门楣,也再无人敢看不起我的小晚儿。 话毕,对她粲然一笑,马鞭一扬,消失在了渺渺尘埃里。 一去,便是一年。 这一年间,温亭晚只偶尔收到一些关于兄长零碎的消息,她并不指望他赢什么军功,只要人平安无事,便好。 瞧见温亭晚骤变的脸色,习语意识到自己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主子,我......” 温亭晚无所谓地摇摇头:“无事,你去传膳吧。” 习语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不知该劝慰什么。 膳食上桌,温亭晚刚提了筷子,便听外头宫人的通报声,说太子殿下来了。 她微一拧眉,心想着莫不是又让她侍寝,忙作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