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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半阖着眼,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乔玉跪在床沿,卷起外套的袖子,抽出自己的里衣,用干净又柔软的布料一点点擦着景砚的额头,即使只有些微的汗意。他一边擦,一边想自己从前生病了,太子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这么擦了一小会,他就站起身,敞着衣服要往外头跑。 景砚却牢牢地捉住了他的手。 乔玉转过身,解释道:“我去拿干净的毛巾、热水和酒,替殿下擦擦身体,把温度降下来,你不要担心。” 他忽的笑了一下,温柔且乖顺,没有丝毫勉强的痕迹,像是从前太子哄自己的语气,又去哄景砚去了,“我答应你了啊,答应了就不会不算数,阿慈要相信我,今天都会待在你的身旁,好好照顾你。” “阿慈闭上眼,睡一小会,等睁开眼,我马上就回来了。” 他撂下这么一句话,跑得飞快,从门口冲了出去,也顾不上泼天的大雨,往放酒的屋子去了。那些酒都是从前存下来的,太清宫的份例是没有酒水的,可也有例外的时候,宫中有喜事,连最底层的小太监宫女都能分上几杯酒吃,太清宫也能有些。乔玉年纪小,喝不了酒,景砚倒是够了年数,可对这些无甚兴趣,说倒不如存放起来,到时候生病用来擦身。 雨下得太大,乔玉将一应东西收拾好揽在怀里回来时,浑身上下已淋得透湿。他立在门口,将湿透了的衣裳全脱了,赤脚走了进去,只有怀里的东西还是干的,没沾一点水。雨水顺着乔玉脸颊的弧度往下滑,积蓄在下巴尖,最后从脖颈流入胸膛和脊背,即使是盛夏,也有透骨般的凉意。 乔玉随意地甩了甩头发,心里甚至有些感激这场雨了,否则他就遮不住自己的眼泪,要被景砚发现了。 至少现在不能哭了,他不能在太子面前哭,再叫他担心了。 景砚再抬头时,就瞧见乔玉站在自己的床前,他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一双小鹿般的圆眼睛盛满了水,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可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 那是他的光,即使被大雨打湿,也固执的,顽强的,为自己发着光。 第52章 病重 乔玉将毛巾烈酒放在一边, 自己半跪在床头,慢慢掀开了那床薄被。 景砚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红,胸膛微微起伏,隐约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乔玉心里又酸又涩, 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难过, 他的太子鲜少有这么虚弱的模样。 他一边解景砚的衣带,一边为了缓解紧张和流眼泪的冲动而讲干巴巴地安慰的话,也不知道是安慰景砚,还是安慰自己。 因为乔玉害怕极了。他在这世上并无什么依靠, 除了景砚。 夏天的衣裳厚不到哪里去,乔玉再小心,也很快就解开了。 薄衫滑落。 乔玉是头一回瞧见别人赤.裸的身体, 这么些年,他们虽然年年冬天都住在一起,也都是裹得严严实实, 不露分毫的。 他的脸颊因为淋了雨而冻得青白,现在却染上了些许的红,宛如覆上了层薄光。乔玉不敢多看,只不过无论如何总躲不过。他们俩都是男人,脱了衣裳却很不同, 景砚寻常时候除了读些佛经, 每日也会抽时间练一套拳,连肚子上的肌rou都是结实的, 还不止一块。而乔玉只有一块软软的小肚子,除夕特别爱在上头睡觉。 除夕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这边,它有些害怕景砚,寻常是不会过来的,今天大约是等得着急了,实在无聊,大着胆子过来了,腻着它小玉哥哥的腿,钻来钻去撒着娇。 乔玉没敢用手摸除夕的脑袋,完全俯下身,轻轻地在小猫耳边细语,“年年乖一些,不要吵到殿下休息,好不好?殿下生病了,很难受,等殿下好了,我再同你玩。” 除夕似乎能听懂人员,翡翠似的绿眼睛瞪圆了望着乔玉,脚步轻轻的,跳到了窗台上,回头喵了一声,一跃而下。 乔玉松了口气。他满心的心思全在景砚身上,那毛巾蘸了酒,又拧干了,先擦了擦景砚guntang的通红的脸,很快速小声道:“殿下不要害怕啊,我会陪着殿下,陪着阿慈的。” 景砚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 乔玉不在意这些,擦遍了景砚的脖颈、后背、胸膛、腰腹,最后是腿,大约算是浑身上下都好了,体温降下来了些,变得冰冰凉凉的。 忙完了这些,乔玉才想起了自己,衣服上的雨水都快要被体温烘干了,只是半干不干,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乔玉一眼都不想离开景砚,就蹲在床头,脱了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也不剩,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身体,又将方才从景砚身上剥下来的衣服朝自己这边勾了过来,匆匆忙忙地穿上了,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半点都没错开。 他们俩的身形不同,乔玉是过分了的细长纤瘦,还是比景砚矮上一截,更何况是横着的体态,差别更大。景砚穿着正合身的衣服落在乔玉的身上,就松松垮垮,连袖子都长了许多。 乔玉皱着秀致的眉,嫌这样行动不便,偏头将袖子卷了上去。他的脸贴着肩膀那处,用力嗅了嗅,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又怎么也想不出来。 忽然,他的脸红得厉害,浓长的睫毛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现在,满身,满身都是太子的味道,就像是 太子将他整个人团团抱住,每一寸皮肤都相贴。 乔玉吃多了糖糕点心,连衣裳似乎都透了甜,而太子礼佛,又常与木石相伴,身上总有一股清远悠长的檀木香气。 他兀自镇定下来,想着这不是很寻常的事吗?他偷穿了殿下的衣裳,还是,还是才从身上脱下来的那种,留了些气息又如何? 又不是不好闻。 殿下的味道好闻极了。 乔玉是这么想着的,可再转过身替景砚敛被子时,差点连一床薄被都拎不动了。 这个雨夜深且漫长。 乔玉沉默地坐了小半夜。他是吃不得苦的性子,娇纵惯了,即使是在太清宫,也是景砚将他的一切照顾得好好的,什么事都不需费心,只要快快活活地活着就好了。可今日却不同,他连眼睛都不曾合过,甚至都没多眨,再多的困乏与疲惫都抵不过对景砚的担心。乔玉心里难过极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歪着脑袋望着睡得昏昏沉沉的景砚,数着他长长的睫毛,每数一根,就在心里默念一句铭刻在佛珠上的一句祝福的话。 那是景砚赠给他的,可现在乔玉惟愿满天神佛都能保佑他的阿慈。 大约到了夜深的时候,乔玉隔了一会,又去摸景砚的额头和掌心。额头愈烫,而掌心却冰冷了,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却没有一丝能感受到的温度。不仅是掌心,乔玉又去摸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