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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丝的手也还在周锦城脸上紧紧捂着。 周锦城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像是,也有糖味儿似得。 这人的心思太干净了,干净的周锦城没法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来,只一门心思地觉得甜。 夜到底深了,不怕困的小傻子在东方将现鱼肚白时被周锦城叫醒,他歪在周锦城怀里睡了一夜,把他哥哥的脖子圈的牢,软软的脸蛋贴在人肩上,还留了点儿口水在上面。 周锦城用袖子给阮唐擦嘴,看他清醒了一些,才把他放到地上,又帮他整理衣裳。 那边孙文清也醒了过来,边揉眼便吓了一跳。立时拧头去看那火盆子,见火燃的正旺,里头还烧着一半纸,提着的那口气才呼出去,知是周锦城独自守了一夜,好歹没让纸火断了。 他比周锦城尚大一岁,此时脸上臊得厉害,周锦城却满面平淡,对他和善地笑了笑,孙文清才拱拱手出去了,先站在院里清醒清醒。 很快便有下人过来,一并送了饭给周锦城和孙文清。周锦城便拎了自己的食盒,领着阮唐往后头自己的屋里去。 丫头送来水,周锦城和阮唐洗漱完,自进了孙家,第一次头对头吃了顿饭。 阮唐吃着吃着抹起眼泪来,周锦城心里先一紧,问他:“怎么了?” 小傻子惯常爱笑,统共没哭过几次,这会儿却撂下筷子,往他怀里一扎,抽抽搭搭地说:“想哥哥,求求哥哥,让我来,好不好?我给哥哥守门,像刚才那个jiejie一样,在门口坐着,帮哥哥端水、收拾屋子,我都会做,行不行?” ☆、chapter 15 第十五章 周锦城见不得男孩儿哭,从前周锦重在他面前哭过两次,他次次觉得不耐烦。一来觉得小孩儿闹腾,二来认定周锦重娇气。心底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为哭的不气不接下气的周锦重生出恻隐。 他不曾与周锦重有过多少交集,唯有那两回,倒还真有些兄弟参商的意思。 可阮唐的想念憋了这么一阵子,现在哭来,他却只体味到难受,仿佛感同身受。他摸小狗一样在阮唐头上摸了几下,道:“守门么……”阮唐猛地抬头看他,周锦城道:“可以。” 小傻子便笑了,眼角挂着颗泪,没再继续哭。 这人其实并不爱哭,最经常做的样子是笑。 晚间周锦城告知了那两个丫头,守门的活儿另有人做。晚间后厨的活儿完了,阮唐顺便在下人房冲过凉,又换了身衣裳,才带着身水汽高高兴兴地来了。 周锦城真要他守门么?最后小傻子还不是分了一半大少爷的床。 他在下人房嫌热,这会儿却挤过来,把周锦城的一条胳膊抱得很紧。 周锦城要他放开,阮唐不肯,反而振振有词:“在家里时不是天天这样么,可我都多少天没抱了?哥哥小气,我抱抱怎么了?很热么?我不觉得。” 话都给他说尽了,周锦城唯余长叹一声,那条胳膊也只能给人抱着。 周霖辅让他带的嫁妆,周锦城等办完丧事后拿了出来,给他的两个舅舅分派。可两个舅舅都坚决说不能要,要不得。 东西是孙家嫁姑娘送出去的,说这些东西同他家的姑娘一般重要也不夸张。姑娘去了,可还是那家的正房夫人,周家老爷哪天驾鹤,也是要与她合葬的。 如今嫁妆退了回来,往后怎么说? 退嫁妆的人就是这么个心思,即便做意思留下些零碎,说是给周锦城的那份,可收嫁妆的人又会傻到哪去,能看不出其中缘由。 周锦城更不会不知道。只是他已不对周家存有任何期望,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周霖辅仍然良心上过得去,要退,他少不得就乖乖给带了回来。 东西到底是留下了,孙家也再住不得。临考还有不到两月,周锦城胳膊上别一朵白花,便回了周家。 倒不是因为那过了经年又返还给孙家的嫁妆,而是另外一桩陈年旧事。 他娘在时,曾给他与二舅家的一个meimei许过指腹之亲。从前没当真,可两人在孙家有过两面之缘,不知怎么的,孙家人便渐渐动了心思,常在饭桌上玩笑般提起。 这实在令人心惊。便是真正请了媒人,行过纳采,也少有人家会这样举动。 周锦城长到十七岁,从未想过娶亲如何。他被吓了个愣怔,将告别的礼数尽到,便逃命似得回了家。 除了作弄阮唐以外,他少有的在别的事情上露出少年人急躁冲动的心性来。 带去孙家的下人那么多,这事瞒不过去,不过几日,周霖辅便知道了。出乎周锦城意料的是,周霖辅没因这事叫他过去大加教训。 多么奇怪。往常因为他没有送林素岚出门,便会得到臭骂一通,此次失礼至此,周霖辅却全然不做理会。 周锦城不由得想,是因为失礼于孙家,周霖辅便不在意,还是因为他刚刚才帮忙送了自己母亲的嫁妆回去,周霖辅便将“功”与过两相抵消了呢? 想不通,慢慢也就不想了。 在周府,阮唐上午陪周锦城在书房,研磨铺纸晒字的活儿做的很熟练。下午周锦城要默书,房里不能有人,便放他去玩。 小傻子在府里一天比一天熟,再加上有周锦重的助力,两个人野的范围越来越广。而他一下午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玩、说了什么话,回来都要给周锦城讲过一遍。 不想听是不行的。 这晚,周锦城却没等到阮唐在外头疯完后来书房找自己一起回去休息。是时辰不早了,燕儿来叫,周锦城问起,才说阮唐一早便回了屋,现已洗漱完睡下了。 除去周府这个,再寻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下人。可惜周锦城纵容再纵容,他跟前的两个丫鬟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屋里没点灯,黑黢黢的,周锦城叫了声阮唐,也没人应。 他皱眉往床边走,被窝里确实窝着一个,被子盖的严实,只露颗头出来。 “做什么不出声?” 阮唐说话的嗓音似乎有些发抖,周锦城没听真切,问:“说什么?” 阮唐顿了顿,叫声哥哥,重重喘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掀开被子、跪坐起来,抱住了周锦城。 适应黑暗以后,周锦城把眼前的人看的分明。 小傻子的头发散下来了,碰着手感觉有些湿,是洗过澡了——身上的衣服却穿的整齐。 他下意识摸了把阮唐身上的衣服,细纱的。一两缕光线从窗户钻进来,周锦城脸上很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要很费力,才能憋住那个笑。 阮唐穿了件侍女的衣裳,圆领盘口的粉裙,外罩一层纱。他满脸不乐意,抿着嘴,无声似有声地威胁着周锦城,若是笑话了他,今夜谁都别想好过。 “傻子,穿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