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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背上一只,大大的、很可爱的两只乌龟。乘车回家时,身边的两个女生频频侧首看向他的手背,嬉笑不已。 沈晋一脸挫败地说:"好吧,秦秦,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秦央悠闲地看着窗外急速後退的风景:"同学,我认识你麽?" 第九章 G中位於本区东北角,从秦央家到学校,坐公交大致需要四十五分锺,学校规定每天早晨七点半开始早读,再算上途中堵车之类的耽搁,五点半时,闹锺是必定要响了。 那个时候,秦家夫妻都还在睡梦里,秦央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收音机里播的是评书,二月河原着,播讲的那位是谁却总记不起名字,是一个嗓音浑厚的女声。高中三年,秦央听她从一直讲到。 快出门时,父母的卧房里才传出些声响。秦央爸爸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秦秦上学去啦?路上当心。" 然後是秦央mama睡意朦胧的声音:"囡囡当心点哦。秦建国,我早饭想出小笼包......" 从家里到车站还有段不到十分锺的路程。因两边都是住宅区,路上车辆寥寥。S市政府近两年大力推广绿化工程,马路中央与两边遍植绿化,弄得青草郁郁,灌木森森,宁静的清晨甚至能听到婉转的鸟鸣。 秦央边走边在心里默背课文,回忆昨天学的数学公式。草坪上有白衣的老者在打太极拳,广场上扇起扇落,成群的阿婆在伴着音乐健身锻炼,有人步履轻快地从秦央身边跑过,花白的头发,白色的背心,蓝色的运动短裤,比起人行道上背着硕大的书包,没精打采仿佛蜗牛的学生更显硬朗矍铄。 460路公交沿途路经诸多学校、工厂、写字楼。上下班高峰时,大小白领和学生苦兮兮地挤在一个车厢里。偏偏现今的学生个个课业压力深重,背後那个满满当当的书包不知不觉又占去一个人站立的空间,更显拥挤,往来乘客个个苦不堪言。如此情况下,公交公司便在正常车辆班次外,又在周一至周五的清晨增设两班班车,专为分流学生客流。车就停在秦央家附近的那个车站,每天清早六点与六点半准时发车。这样一来,对秦央和沈晋倒是一个很大的便利。 车站边卖早点的摊位也开得早,还未走近就能看到站牌边蒸腾的白色烟雾,刮风下雨,终年如此。每天六点不到开市,四五点就得起来和面、拌馅、生炉子、装车......若再住得远一些,恐怕就得起得更早。在这个生活节奏日益加快的城市里,无论是买早点的还是卖早点的,要讨一口饭吃,彼此都不容易。 买了两份粢饭、两杯豆浆,一杯淡的,一杯甜的,秦央刚踏上车就听到一声精神十足的招呼:"早啊!" 车门左手边,双人座的第一排,沈晋在对他招手,眉眼弯弯,灿过朝阳,眼珠子里是他手中的早点。 "乖,叫一声哥就给你口吃的。"在他讨好的笑容里把多买的那份早点递给他,秦央在沈晋身边坐下。 车辆启动、靠站、又启动。人渐渐多起来,沿路的市场、小店渐渐开张,蒸笼的白色水汽在半明的空中凝结成一片,雾茫茫的。有市容监察来处罚街边随意摆设的蔬菜水果摊,精悍的摊主抓起地上的包裹拔腿就跑,竟超过了行驶的汽车,摇晃的车辆内一片惊叹声;後面坐着的那个同校同级的女生似乎晕车,干呕声一阵阵传来,周围的人也跟着她一起难受起来;"上车的请买票,买票买起来哦......"售票员在拥挤得连缝隙都没有的人群里来来往往,秦央看着她倏忽如游鱼的身影,不由异想天开,这些售票员时不时都是属蛇的? 身边那个吃饱了,现在正在酣睡,头颅就搁在在他肩上,下巴上长出了短短的胡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阴影,曾经染得乱蓬蓬好似枯草的头发又洗回了原来的黑色,发梢刺着他颈间,痒痒的。 前方遇到红灯,驾驶员猛的一个刹车,车内的人惯性地往前冲,就见他眉头皱了皱,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秦央心头一跳,正要别开脸,沈晋已经自恋上了:"帅吧?G中第一帅!" "去!"手肘向他那边顶去,秦央最受不了他的自恋。 沈晋也不躲,只是"嘿嘿"地笑,又凑过头来秦央手里的豆浆:"淡的?" "嗯。" 於是,笑容变得不怀好意:"哈,你还怕晕车?" 小学时,学校组织春游。秦央一早喝了杯搀了蜂蜜的甜牛奶,结果在车上吐得天昏地暗,晕车晕得比班上体质虚弱的女孩儿还厉害。非但独当一面的班长形象就此崩塌,还让沈晋又多了个嘲笑他的好借口。小时候的糗事让秦央再也不敢在晨间吃甜食。 就着秦央的手又喝了一口,沈晋道:"明天也给我带杯淡的吧。" 合着还真以为他秦央会天天给他带早点了:"明天自己买去!" "喂,我们是兄弟嘛......" 下了车,到了校,交了作业,上了早读又做完cao,一天的课程不过才刚刚开始。此时,活泼的音乐声已经代替了传统的铃声,只是於学生而言,无论是乐声还是铃声,对它的期许都是一样的,上课的时候盼着它赶紧响,下了课又希望它再也不要响起来。 学校统共高一至高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十二个班,一个年级共用一幢四层的教学楼,每层楼三个班。一班的学生是由本校初中部的优等生直升组成,被称作"精英班",其余十一个班均为平行班,入学时的高分者和低分者呈平均分布。为端平这一碗水,年级组长可谓煞费苦心。 秦央和沈晋同在四班,教室是三楼走廊最尽头那间。学校校史悠久,教学楼还保留着翘角飞檐的传统风貌,校内遍植梧桐。从三楼的窗边朝外望,楼下小花园中央栽着棵百年古木,存活至今仍不显老态,春夏时节,华盖荫荫,满枝翡翠。 班主任是个姓高的中年男子,教语文,说话有些结巴,却很罗嗦,军训时,别的班都分散休息,独独四班还在训练场上站着,听高老师再疙疙瘩瘩地讲上半小时,学还没开,已经有人叫苦不迭。学生们暗地里叫他"老高"。 老高偏爱古文,一篇逐字逐句颠来倒去足足讲了一个月,搞得班里人人张嘴就能来上一段:"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阳晋,拜为上卿,以勇气闻於诸侯。蔺相如者,赵人也;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 也由此埋下了沈晋对老高的不满:"你看看老高,又瘦又高,竹竿一样,要是穿上件长衫,压根就是个范进!不对,人家范进好歹还中举了,他根本就是个孔乙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