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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了下来,举高到眼前。透着紧闭的窗外光线,内壁里刻着“陈德的老婆”清晰可见。 她笑了笑,又低下头,手指慢慢将戒指小心翼翼放进碗里。看着它在碗里冒泡,指尖触及时火辣辣的疼痛,都已经感受不到了。静悄悄地等它渐渐消融,而精神上的力量似乎也在慢慢褪去。 自然有人去通知老嬷嬷陈熹的举动,老嬷嬷是第一时间回来。有些高兴地一击掌:“奴婢就知道王良人是能悔改的,也不枉费太子对良人一番心意。”她吩咐把房间里的这些人头装饰搬出去,又扶起陈熹,替她稍微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您是太子的王良人,其他的事情,就当做一场梦,不要再想了。” 瞧见陈熹精神恍惚,略有些不忍的叹了口气,“快快,让人备热水。咱们良人啊,几天没洗澡了,哈哈,可得好好清理。太子殿下听到良人悔改的事情,心里高兴呢,想是今晚就会来瞧您呢。” 哦,好的。 陈熹忘记是几天后才见到的太子殿下,只是下巴被他用扇子抬起时,该笑吗,还是别的表情。老嬷嬷没说,她也懒得想。不过太子的表情,倒是挺高兴的。容貌好像和她有点像,不过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又像是一张她曾经认识的脸。 “小熹,我跟你讲,我听到你把戒指融了,心里很是痛快。你是真想明白,要和我重新开始了。” “是的,殿下。” “嗯?小熹,咱们错过了洞房,今儿就补回来吧。” “是的,殿下。” “哈,那好。王良人,伺候本殿就寝。” “是的,殿下。” 机械地去解扣子,机械地帮他脱衣。自己也机械地脱掉了衣裳,平躺在床上。眼睛缓缓闭起,露出一条细缝去看床幔。哦,这儿没有床幔。听说这儿着过火,所以一切从简了。 太子的手指真的很凉,他的身体忘记是什么样子了,不过也不重要。手指触摸到的地方,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没有感觉没有反应。她只是个侍妾,用处只是给太子消遣,感觉什么的都不重要。若是运气好,能有个孩子,说不定还能多被宠几年?要是能生个儿子就好了吧。嗯,还是不要生了,万一是个女儿,落到和她一样的命运。可其实她也没办法决定的。 别过头面对墙壁,这是在人头摆设后养成的习惯。不敢再看向外面,那些因为她而死去的人,仿佛还在看着她,无声地斥责这一切的死亡都是她的错。所以她现在要乖乖的,这样就不会再犯错了。 她的用处只有躺在床上这一刻,没有别的地方是有价值的。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听话。 “放松点。” “是的,殿下。” “看着我。” “是的,殿下。” “我叫你看着我!” 陈熹转过头,看向太子。应该说些什么吧,可是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她又做错了?又错了?又要死人了吗?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惊恐地无法抑制,牙齿打颤,指甲死死扣住手心:“我错了。不是不是,妾身错了错了,妾身错了,不要杀人,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太子仿佛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明天我要去王府拜祭,你和我一起去。” 拜祭,谁又死了?王府,是谁? “是的,殿下。”陈熹无法克制地颤抖身体,带起踢里哐啷的铁链声。不会都是人头吧,她不想看。可是,可是会被带去,看到死人。 身上被丢上被子,太子躺在她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放心吧,我跟你讲,只要你还是王良人,我就不会杀人。” “是的是的,妾身是王良人。” “睡吧。明日帮你取下铁链。” “是的,殿下。” 第86章 第 86 章 铁链被取下,手上突然很轻松,有些不大习惯。陈熹转过头去看拖在地上的铁链,歪了歪头,出门解开,回来是不是还要系上。 “王良人,快点沐浴,太子等着你出门。”老嬷嬷吩咐人捧着衣裳候在一边,自个人坐在木桶边。 “是。”陈熹脱下衣服,伤口似乎一直都没怎么好。整个人没入水下时,伤口斯斯发疼。不过陈熹很喜欢这种疼痛带来的暂时清醒,眼神垂下,看到水面上的脸恍恍惚惚的。等洗干净,自然是老嬷嬷给她穿衣。 老嬷嬷叹了口气:“良人太瘦了,这样如何顺利受孕。要是过段时间没有孩子,只怕太子会冷了对您的心思。”这不是她能决定的,陈熹不打算去想这个问题。素雅的衣裳套在身上松松垮垮,腰带上紧了紧,才算是勉强穿上。 “太子殿下。”一屋子的人跪下行礼。 陈熹愣了愣,曾经戴着戒指的手指,似乎隐隐有些疼痛。她抬起头,还是坐在椅子上,行礼这件事情她似乎一直没有学会。 “咦,明明是按照你之前的身形做的衣裳,现在那么宽大。”太子声音像是带着笑,手指冰凉拢过她的碎发,“怎么瘦了。” “是的,殿下。”陈熹垂下眼帘,眼神落到光着的脚上。刚才赤脚走在地上,似乎有落下水印,小小的,从水桶边延起,到椅子边消失。 “还没穿鞋?”太子让老嬷嬷将鞋袜递给他,在一片抽气声中,单膝跪了下来。扶起陈熹一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帮她套上鞋袜。抬起头,“虽然天气暖和了,你怕冷的毛病还是要当心的。” “是的,殿下。” “走吧。”他伸出手拉住陈熹站起,反手将她手握紧手心。忽然侧首贴近她脸颊,轻轻地大发慈悲地吩咐,“今天,你可以哭。” 哭?为什么。陈熹抬头去看他,仿佛能看到他瞬间的迷惑或是后悔。可还要看清楚的时候,那人再是一贯的笑嘻嘻的样子。 “太子!你去凭吊王爷,为什么要带她去!”有人堵在门口,双手叉腰抱怨。 陈熹从太子身侧看了过去,熟人,是玲珑。太子似乎停了脚步,侧过身把她推了出去:“行礼,是你jiejie。” “是的,殿下。”她屈膝冲玲珑行了礼,又快速退到太子身边。 “咦,她傻了吗?”玲珑放弃追究去王府的不是她,反而绕着陈熹走了一圈,“你做了什么?喂药,还是电击。” 太子皱了皱眉:“你好好待在这儿,不要多话。” “哎,我要去王府!凭什么带她去不带我。我不管,你不让我,我就自个儿去。” “我们去见死人,你去做什么。”太子刚要烦躁揉眉,手猛然被人拉住。低下头,看到陈熹颤抖着将手送进他手心里,似乎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他有些惊慌,又有些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