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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映亮了窗边的一小块地面。赛罗立在幽幽的月色中,看着被照得发白的窗柩,想到了郁华灰蓝色的眼睛。 在知道对方不是Omega,真相通过一纸文件盖棺定论的那刻他是极端愤怒的。 Alpha与生俱来的高傲让他忍受不了被愚弄,但踩在他自尊之上的、比被欺骗更令人不堪的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赛罗不是傻子,腺体情况恶化后郁华的所有表现,他的抵触、恐慌,闭口不谈的病因,一次更甚一次强烈的熟悉感。 他闭上眼睛,抛弃怀疑,只听郁华的声音。他的Omega告诉他是因为“过敏”,他便一头朝这个方向栽下去,尽可能的查资料、询问医生,大费周章地做无用功。 甚至,在他终于选择打开那些明明白白摆在光网上的病例后,面对几乎百分之九十重合的症状,他还是站在郁华是个Omega的底线,选择相信就算有手术,也只是对缺陷腺体的修复。 他为了这份信任牢牢向着郁华前进了九十九步,却在最后被真相狠狠甩了一耳光。 他自己踩碎了自己的骄傲,在赤.裸.裸的真相面前再回头去看他曾经的装聋作哑,实在引人发笑。 一个隐瞒性别欺骗他付出真心的骗子,享受他宠爱的同时背弃他的信任,赛罗当然有理由愤怒。 但没有人能应对他的质问,当他满怀怒火踏进教室,郁华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暴露身份的Beta朝他伸出沾满血迹的手,在大片大片的血迹的烘托下,这个Beta偏执的眼神几乎令他感觉到了……震撼。 那种仿佛豁出生命去死死拽住一线希望的情感太过强烈,强烈到他的愤怒在面对这种感情时好像变成了一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所在意的问题好像变得不值一提。 连续的失眠带来神经的阵痛,赛罗支撑不住般深深地弯下腰,困兽似的,躬起身体将头抵在了冰凉的窗玻璃上。 第51章 凌晨两点三十分。 赛罗推开了房间的门。 他只套了一件睡裤,赤.裸的上半身显出强悍的雄性轮廓。精壮的肌rou贴附骨骼,让他的身体曲线像山丘一样起伏,胯骨两侧的沟壑拉出有力的线条,深深没入裤腰。 赛罗路过赛西尔门前,走近拐角的楼梯口,放轻脚步下了楼。 他的房间里没有水了,赛罗没有开灯,打开冰箱门拿出了一瓶冰水。 一楼毫无遮挡的落地窗漫进来一室月色,比赛罗房间里的更亮。潮水似的,莹莹的波纹顺着木质地板淌到赛罗脚边。 开放式厨房,赛罗灌下大半瓶冰水,冰冷的液体贴上喉咙有一瞬间镇压了大脑的胀痛。他提着剩下半瓶,半靠在厨房环形的矮墙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落地窗外摇晃的树影。 “……哥哥?” 轻轻的一点碰触,从后腰传来,赛罗被惊动,动作很大地回了头。 似乎没想到会吓到他,穿着毛绒拖鞋站在他身后的赛西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 “有一点。”赛罗站直身体,用一只手揉了把后脑短短的发丝,“怎么了,没有睡着?” 赛西尔其实已经睡过一觉,但担心着兄长,睡眠很浅,一点动静就醒了。他的一边脸上还带着红红的睡痕,虽然穿的很整齐,睡衣却有些微的凌乱。 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窗边,下决心似的说:“哥哥,我们谈谈。” 上将接到外派任务,此刻正飘在外太空。法安也正巧是学校交流会的带队老师,这几天都没能回家。 靠在落地窗边好几日未曾打开过的瑜伽垫被展开,平铺在木质地板上,隔绝了从地面透上来的冷意。赛西尔和赛罗各坐一头,就着清冷的月色,面对面地进行兄弟间的谈心。 “哥哥。”赛西尔并着双膝,手臂环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往右靠在冰凉的落地窗上。 “你这几天怎么了?是郁华出什么事了吗?” 父亲和母父都不在,赛西尔将兄长这几日不加掩饰的消沉都看在眼里:“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赛罗沉默了一会儿。 他睁着眼睛,墨色的瞳孔被落进来的月光衬出幽秘的色泽。许久之后,才听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赛西尔,那不是我的Omega了。” 赛西尔惊讶地抬头,看清兄长的神色。赛罗冷硬的面容敞露在冷白的光线里,月光打亮了他的一半侧脸,明亮和黑暗将英挺的脸部轮廓切割,让他看起来像一座石膏模型般不近人情。 可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分明是有温度的。 “……他是个Beta。” 这句话说出口后,赛罗的声音变哑,显得更低了。他在赛西尔震惊的目光中说出这一切的真相,胸腔因为忍耐剧烈的情绪而缩紧,在讲述时有种令人窒息的不适感。 这一场天降的热恋,始于单方面的欺骗,在血色中落幕。 作为听众,赛西尔久久不能言。 他和赛罗在讲完真相后同时陷入静默,赛西尔和哥哥对视,他一向能看清同胞兄弟的情绪,此刻却只看到了一片混乱。 像是觉得狼狈,赛罗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望向了窗外。 那里是一片无垠夜色。 “哥哥,我觉得……” Omega善于共情,因此赛西尔开口困难。 “我觉得,你是不是,很喜欢他?——我是说,你现在还很喜欢他吧?” 其实赛西尔有很多要讲的,但是在这一刻,他先说了这句话。 一针见血,把赛罗从混乱的深渊中捞上来,明确了他之所以会挣扎的原因。 赛罗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是那么喜欢的话,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分手,然后两不相干就可以了。” “就是因为还是喜欢,所以才会这样。” 赛罗的喉结上下滚动,片刻后,他把头转了回来。 “赛西尔。”他说:“我很生气。” “我知道。” 赛西尔立刻接口:“我也很生气。” 赛罗静静地看着他,赛西尔朝他伸出手,被他握住。 一大一小两只手在月光下交握,就像他们在母胎中一样。在这间空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子里,从相握的手上汲取慰藉和力量。 赛西尔一只手牵着哥哥,膝盖抵住瑜伽垫。身体向前挪。他慢慢地移动到了赛罗的位置,赛罗侧过腿,他就背靠着落地窗坐到了兄长身边。 “你有多大的生气?”赛西尔问。 赛罗笑了一下,说很大很大。 “但是你们还没有分手。”赛西尔很小声地说。 赛罗又一次沉默,被弟弟逼着正视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