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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放不会铺垫,上来就问:“也算是。买票了吗?” 闻姜喝了口手捧的奶茶:“马上。” 程放松了口气,把攥着的车票推出来:“选一张,你返程的目的地从这里走,所有的路线都在这儿了。” 闻姜眯眼盯着他好一会儿:“哪儿来的?” 程放眼都没眨一下,昧着良心:“在客栈这段时间消费高,老板送的。” 闻姜点了点头,手指摸到车票票沿儿:“这老板倒是奇人。明知几个小伙伴一道来玩,送人票还不送一个班次。刚年初就慷慨大赠送,做生意也不容易。说说名字,我要是下次来,一定住那儿。” 程放继续编:“藏文,名字不认识。” 闻姜再度盯他,视线笔直不挪移,程放又重复一遍:“你挑一张。” 闻姜见他急于尘埃落定,反问:“谁告诉你我要去成都?不去。” 程放略带怀疑地看着她:“你别骗我。” 闻姜很认真地微微一笑,手臂搁置在桌面上:“那这样,交换。你告诉我谁让你来的,我就告诉你我骗没骗你。” 程放蓦得将刚垂在票面上的视线抬起来再度看向闻姜:“没人,我自己想来。” 闻姜笑了下,把三张票都抽过来,压在奶茶杯下:“好。我知道了。那谢谢你,回去吧,再……见。” 程放没久留,单纯觉得闻姜最后那个词说的时候顿的奇怪,像是强调。 **** 程放刚走没多会儿,陆时寒一向静寂的手机震了起来。 老王下车抽烟,陆时寒坐在车内接了起来。 是朋友傅砚笙。 拍反战的纪录片的时候,他在大马士革认识的生死之交。 他们一起看过那城市被数千年时间镌刻沉淀出的静谧而瑰丽的景色,也一同见过冲天火光里支离破碎的土地和袭击过后残尸遍地的惨状。 行走中东,傅砚笙带着一架相机,他手里是摄影机。 条件艰苦,近乎风餐露宿,他们在动荡的环境里和腥风血雨作伴,交换彼此的历史,也谈过心。一起握过枪,蹲过废墟,也曾直面过别人眼睛里的创伤。那些都是难以磨灭的印记。 也不光是相机。他第一次见傅砚笙,那人身穿媒体防爆服,一侧塞着水,一侧塞着防毒面具,扣着墨镜,全副武装。 如今都回国,那些过往里的硝烟也在试图淡如云烟,虽然遗忘很难。 傅砚笙上来就问:“新项目搞藏文化?” 程放和傅砚笙的助理傅净很熟,陆时寒并不意外傅砚笙掌握他的行踪。 “不单纯是。”陆时寒问,“傅净听程放说的?” 傅砚笙嗯了声:“是。不光说了这个,还说了别的。” 陆时寒眉微拧啐:“这小子,丁点儿事儿都藏不住。” 傅砚笙笑:“程放也就只敢跟傅净说,其余的你放心。不好奇他还说了什么?” 陆时寒没接,反问:“你打来,不就为了问你听到的吗?” 傅砚笙一愣:“知道你小子了解我。是那个吗?” 陆时寒淡淡回:“哪个?” 傅砚笙不急不慢地说:“四年前把你逼到大马士革思考人生的那个。” 陆时寒动了下唇,否认:“不是。” 傅砚笙死磕:“不是那个人,还是你没搁那儿思考人生?” 真下起了雪,雪花扑簌落在车窗上,陆时寒截断傅砚笙的话题:“你寂寞,就让傅净给你介绍女人,别用那时间来八卦我,烦。” 傅砚笙见他回避,也敛了笑,叮嘱:“十六,你清醒点儿,别犯傻。这个世界上最不适合你的女人,就是那一个。” 陆时寒降下车窗,冷风裹雪吹进来:“我有数。” 电话接到这里,他想问老王借只烟。 他靠近过,理智又在冲动过后告诉他不应该继续往前走,所以他停了。 他也提醒过自己离她远点儿。 他忽远忽近,忽冷忽热,莫名其妙。 他甚至尽量面对她时敛了大多数的表情和言语。 活了三十二年,人世间的道理和先人留下的箴言他听过太多,可没有用,有闻姜在的地方,他总觉得自己狼狈。 明明她出场不多,明明遇到都是巧合。 可那些疯长的东西,止也止不住。 傅砚笙依旧语重心长:“我希望你是真的有。你知道她是谁,就该知道她如果知道你是谁,会发生什么。” 陆时寒嗯了声:“不合适,我听着呢。” 他语气镇定,傅砚笙收尾:“你是孑然一身,没什么怕的,但还是有能丢的。” 血,rou,骨,心。 那些东西再丢了,人就不能活。 **** 程放回来的时候,陆时寒和老王重新进了此前入住的那家客栈。 雪薄,还能走,但他们不急这一时半刻。 房间号发给程放,程放就直接进客栈找。 程放刚进客栈门,没多会儿,一个包裹的严实的看身形像女人的人也跟着进门。 程放抖了下衣帽上的雪,扯下围巾。 紧跟着进门的那个人重复着他同样的动作。 摘了帽子的那刻,程放才注意——是闻姜。 “不走了?”程放没想到闻姜就跟在他后面,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刚才闻姜那个“再见”说的古怪。 真的再见了,这才隔了没多久。 闻姜点头:“改主意了。” 程放问:“那些票呢?” 闻姜跺了跺脚,跳了下,缓解下肢的僵冷。 程放问,她从冲锋衣口袋内掏出几张纸币摇了摇:“别可惜,没扔。卖了,也没献爱心。” ☆、第14章 你缺爱人 第十四章:你缺爱人 雪当天傍晚时分就停了,积雪不厚,可当晚即刻上路的条件并不具备。 雪野苍茫,路又曲折,夜行风险太大。 雪停了,室外风一吹,凉意肆无忌惮地侵袭而来,格外刺骨。 闻姜不想晚上出去溜达觅食。 程放下楼的时候,见她端着一个碗面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厅角落里。 陆时寒在楼上整理这些天采集到的素材,程放进房间看了几次,知道他工作的时候废寝忘食,除了把他手边的水杯灌满热水之外,没有打扰他,很快就又退了出来。 闻姜见他靠近,笑了笑没说什么。 浓烈的调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