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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苏培盛一人。 西市的热闹果真还未结束,街道上张灯结彩,不过几步便有新奇的物什摆弄,喷火龙吞长剑都是常年的老招牌,远处又有舞狮弄龙,猛然间喝彩声闹起,便是喜庆气息。红彤彤的大灯笼挂满了街道店铺,来往的行人都挂着笑容,哪怕是那嬉闹的孩童都含着年味的笑意。 温凉来此多年,第一次体味到如此鲜活的人间味。摩肩接踵的人群嬉笑着,到处皆是欢声笑语,喜悦的红色布满视野,连漆黑的夜空都宛若被渲染出一层红晕来。 “跟紧我。”胤禛低声道,他的确未料到如此深夜,仍有如此多百姓在外,想必这几日解除宵禁,巡捕怕是夜以继日地折腾着。 此前最热闹的该是皇城前的那段,康熙帝特地让人放烟火,那漂亮绚烂的瞬间惹来无数人观看,只是值此深夜,大半人皆归家,唯有此处仍在跨年的喜悦中。 温凉本打算说些什么,不过人声喧闹,胤禛听不清楚,温凉只得踮起脚尖靠近了些,“爷,某打算去那处。”温凉伸手遥指了远处的茶楼,那处也含在这张灯结彩的画面中。 胤禛点头,顺其自然地握住温凉的手腕往前走,人群拥挤,不经意间就被挤散开来。苏培盛委屈地跟在后面,遥遥望着前头两位并肩而去,自个还在人群中奋斗挣扎。 主子,您等等,奴才还在后头呢。待胤禛与温凉两人一同出现在茶楼上时,苏培盛还绝望地在楼下人挤人。 温凉微动手腕,自然地从胤禛手中挣动而出,胤禛也镇定地任着他滑走。 如今毕竟是深夜,茶楼走了不少人,雅间还是有的。 温凉站在窗边望着底下热闹的场面,仿佛自个也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头次体会到年味是怎样的感觉。 苏培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从楼下挤到楼上,好容易找到了雅间,见着两位主子并肩站在窗边看景,便又连轴转寻人安排了茶水点心,这才安静下来守在边上。 “先生可是喜欢?”胤禛轻笑道,宫中的宴会总是夹杂着勾心斗角,比之万寿节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如此纯粹地感受已是很久都不曾有的事情。 “很好。”温凉抿唇道,安静地看着底下又一阵喧闹声起,原来是有杂耍玩了个新花样,顿时惹来围观百姓的叫好声,那铜盘上接连不断地打赏声映衬着喜悦的情绪。 何为国,何为家,何为百姓,何为富强。生在此间,若能有所作为,也的确是幸事。 温凉的视线从街道移开,半开的窗户也未曾推上,他在桌边落座,随意地给彼此斟茶,而后取了一杯轻啜了口,还算可以。 胤禛伴着那屋外震天声响回来,取了另外一杯,“不若饮酒?” 温凉一本正经地拒绝,“酒为失控之物,还是少饮为妙。且此乃茶楼,还是不做那些出格事情了。” 胤禛倒也无谓,只是温凉隐约觉得他有点失望…… 他仔细联想了与喝酒有关的事情后,温凉毫不犹豫地在酒类上面打了个大叉。他在喝醉后的模样偶有失态,日后当不能再纵意如此。 胤禛放下茶杯招来苏培盛,“你去问问这茶楼可曾有什么能果腹的东西?”他望着那外头依旧人挤人的模样,便是让苏培盛去买,回来都不知是何时了。 迎着温凉的目光,胤禛淡然道,“宫宴少有能入口的东西。”莫说是入口了,在那勾心斗角的画面中吃那冰冷的膳食,胤禛都生怕胃疼。 苏培盛最后硬生生把茶楼自用的厨师给挖出来了,一锭银子下去,新鲜出炉了两碗面条。他端着这两碗回到室内,衷心期望这最后的一点食材所捣鼓出来的东西能入口。 温凉看着热腾腾被端到他面前来的面条,又看着对面胤禛身前也摆着一碗同样的面条陷入沉默,他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小玩意了。重复一遍,温凉并不是很喜欢……面食类的东西,小厨房从不会做这些,因为绿意知道温凉不会尝试。 胤禛吃了第一口,并未表露出好吃还是难吃,“以先生的进食习惯,如今定然是饿了,不吃点吗?” 温凉的食量很少,并不是那么足以支撑到现在。 他垂眸看了眼面碗,最后慢吞吞地抽出了筷子,夹了一筷子,十根面条掉了八根。温凉面无表情地把这余下的两根面条吃掉。继续夹第二筷子,九根掉了六根,很好,有进步。 胤禛显然知道了温凉刚才那短暂的迟疑是为了何事,心中虽然好笑,可面上不曾流露出半分,“先生可以稍微用力点。”他看到温凉并没有很用力地使着筷子。 “会断。”温凉那笃定的语气透露了些许不得了的事情,胤禛眼中透出笑意,不再说话。 除夕夜,胤禛和温凉两人坐在茶楼,听着窗外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声音,面对面地吃面条。很难说这幅画面意味着什么,只是半个时辰后,乘着外面人渐渐少了,两人又离开茶楼混入人群中,开始走马观花地看起街道两侧的小摊。 大部分摊贩都开始收拾了,小半部分还在招揽顾客。 温凉注意到有很多都是手艺人,比如不远处那个在捏小糖人的老师傅。那个小摊如今还围着几个孩童,更有着后面跟着的大人在。 扎着小揪揪的孩童眼巴巴地看着老师傅灵活地用小棍子勾勒着,不多时给他弄出了一只小猴子。孩子喜笑颜开地举着糖人被长辈带走了,那空位立刻又被一个下一个眼巴巴的孩子盯着,那可怜可爱的模样惹来老师傅的呵呵笑,又开始了下一个动作。 胤禛注意到温凉长久驻足的模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那橙黄色糖人上停留半晌,低声言道,“先生想要这个?”语气温和,大有若是温凉想要,便去买来的作派。 温凉摇头,淡声道,“只是想起了些事情。” 他重新往前走,身侧是胤禛的温度,即便他并不曾回头,也感觉得到那留有痕迹的视线仍停留在身上。 “某曾经很渴求糖果。”很甜,很腻的东西,但也带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甜食带来的一时安慰并不能掩盖什么,自此后,温凉再也没碰过这东西。 胤禛收敛笑意,不知在思索什么。 不知何时,温凉察觉有人扯住衣袖,刚回首,右手就被塞入一根小糖人,香甜的味道一如往昔,橙黄的色彩在眼前晃悠。 胤禛站在他面前,柔和地说道,“那是过去,现在是当下。” 他在说及“现在”这两个词语时,微妙重读了。 温凉低头看着这直接递到手里来的糖人,半晌后握住木棍,举着糖人走街串巷。他不曾得知胤禛是何时买下这根糖人,胤禛也不曾询问温凉的过往事迹。 当这场特殊的游玩走向结尾时,正值天边擦亮,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