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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浑身出尘,古井无波,这般人物若是真的见过,应该是能回忆起来才是。 温凉坐在马车内喝着朱宝给他端来的热汤,随意地扫了眼朱宝的手掌,“记得擦药。” 朱宝笑着说道,“您说得是,奴才下去便擦药。”出门在外,朱宝再没叫过温凉格格,一直谨言慎行,生怕不小心给温凉惹来灾祸。 朱宝下去后,温凉的手指都变得暖洋洋起来,的确是到了停歇休息的时候。不过过了时辰后还会继续走,直到他们在前面的城镇停留。 康熙帝出行,地点自然都是探访好的。康熙喜欢南巡,也不是第一次在外巡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是夜,温凉披着衣裳坐在床榻边看着卷轴,似乎是对其中一个内容不太理解。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慢慢走动,思索着隐含的意义,等到朱宝敲门的时候,将近午时了,“格格,贝勒爷来了。” 温凉注意到朱宝的那句话很小声。此处是驿站,除了皇室与亲近的大臣们,其余的人都是在在外驻扎。温凉是被胤禛带进来的。 “爷。”温凉随手把卷轴放到桌面上,看着胤禛皱起的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胤禛看起来隐约有困兽之感,可这才出行一天。早晨尚不曾出过大事,前朝没有动静,外头安静没有风波,如果出事了…… “德妃娘娘此次,也随同出行吗?”温凉突兀地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在胤禛不曾说话的时候。 胤禛神色微动。 温凉抿唇,这不是第一次胤禛因为德妃如此动怒了。 世人以为胤禛情感内敛,实则当初因着康熙“喜怒不定”的评价,胤禛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生生让性格变成如今这般收敛。胤祯一直以为胤禛对他生气时的模样,便是他真正动怒的样子。可那不是,或者说,那还不算是。 眼前的才是。 暴怒的胤禛是安静的,也是可怖的。 温凉看着眼被关上的门,朱宝和苏培盛现在在外面守着。他现在知晓朱宝的声音了,以及那句错叫的格格,那不是小声。那是在颤抖。 “爷坐下吧。” 温凉淡声说道,他站在对过,把桌面倒转的茶杯正过来,然后把澄澈的茶水倒入茶杯中,推到对面终于肯坐下来的胤禛面前,“爷请喝茶。” 温凉重新给自个倒了杯茶,抿了抿,好在朱宝出来的时候,把他常喝的茶叶也带了出来。温凉不能想象现在喝着驿站十文钱一两的茶叶时,胤禛会是什么心情。 胤禛暴怒的时候,他会尽量一个人呆着。哪怕是苏培盛都不能跟着。 今夜胤禛的确去见了德妃。 应该说,德妃召了胤禛过去,当着胤祯的面把胤禛责骂了一顿,带着痛彻心扉的话语,那声音几乎到外面的人都能听到。若不是胤祯最后摔了茶杯,或许现在这件事情还没完。 相比较一直默然不语的胤禛,胤祯显得更加迷茫而生气。 “额娘,这和四哥有什么关系!” 胤祯越发不能理解德妃对胤禛的态度。若说德妃不爱胤禛,那也不是。四哥生病的时候,胤祯知道额娘是真的着急心慌了。可是落到实处,在平日的相处里头,两人却是疏离有礼,带着面具在说话。 而到了他身上……胤祯抿唇,要说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那肯定是虚假的,可要说他真知道什么,胤祯也不完全都清楚。他所知道的东西全部都是宫人那边,还有他的jiejie告诉他的。 没有人会比当事人更加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哥。” 在胤禛匆匆离开的时候,胤祯在后面叫住了胤禛,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怪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拉开无形的距离。 “回去,陪着德妃娘娘。” 胤祯的嘴角一抽,德妃娘娘,是了,胤禛极少,极少称呼德妃为额娘。 焦灼的火苗在胤禛心口晃动,这不是第一次不欢而散,却比以往的每一次更加扎人。这一次,德妃提到了胤禛的养母。 很疼。胤禛看着德妃的眼睛,德妃从来都没有发现,这种谈话总是在撕扯着旧伤口。她曾经的怨恨,身份卑微带来的苦难,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胤禛这个宣泄口。 苏培盛在胤禛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在心里骂娘。这一出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每一次德妃娘娘和贝勒爷如此后,胤禛的气压总是比平时低些。 更别说此刻他们在驿站,那么单薄的墙壁,那么紧密的安排,彼此间没有任何的秘密。只要一想到明日清晨,那几个阿哥便会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安抚贝勒爷,苏培盛眼下就觉得要命。 不过眼前最要命,贝勒爷的情绪很不好。 苏培盛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话,“贝勒爷,您要不要,”这要不要后面的话,苏培盛仅仅犹豫了几乎不存在的时间便脱口而出,“去温先生那里?” 胤禛的脚步微顿,片刻后,他转移了方向。 苏培盛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在心里默默地给温凉致歉,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要是掉了火坑,也的确是苏培盛推进去的。 眼下被推进去的温凉看着胤禛开始饮茶,便随手地又捡回来刚才放置的书籍,又开始逐字逐句地读起来,看起来似乎是对这本书的内容异常上心。 等到温凉从书中的世界猛然脱身,他才发现一直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温凉抬手摸了摸茶杯,那水中的温度早就凉透了。温凉起身把茶壶晃了晃,悠悠地走到门外,嘱咐朱宝说道,“换一壶热水进来。” 朱宝点头应是,温凉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苏培盛,冲他点了点头,又把门关起来了。 苏培盛在外面揣度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的消息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等到温凉出来后,苏培盛心里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消让贝勒爷度过了今夜,明日起来,便会好些了。 胤禛平静无波的模样看似恢复了,在他对面坐下来的温凉却心知肚明,那人眼中跃动的火苗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世上从来没有两全的事情。”温凉摩挲着那杯冷透的茶水,啜饮了小口,苦涩的味道在味蕾泛开,“爷不该芥蒂。” “不该芥蒂?”胤禛同样也在摩挲着茶杯,他的指尖在那道小小的裂缝来回地摩挲着,更像是在借此压抑着本该存在,本该出现的怒火,“先生,这话,不该你来说。” 温凉是幕僚,是助手。清官难断家务事,再如何,温凉不该说这话。 温凉抬眼看着胤禛,语气淡漠,“若爷不想某说话,爷也不该在此时来寻某。”主动把温凉卷进这件事情的人,可是胤禛自个。 今夜,胤禛便不该来寻温凉。这也是苏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