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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整片星空都如此的美丽。星罗棋布,星辰的光芒虽微弱,可一点点汇聚而来,便是一条银河。 何玉轩数着星辰,目光触及那条天际最美丽的银河,不由得露出恬静的笑意。可还真是难得,在月亮犹在的时候,还能看到如光布碎芒的天上之河。 “子虚在看些什么?”一道低沉暗哑的嗓音传来,那独有的气息靠近时,何玉轩已然回头。在他身后,朱棣一身常服,显得很是低调沉稳,漫步而来的姿态状似漫不经心。 “见过万岁。”何玉轩欠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数。 朱棣在桌边坐下,何玉轩停留在窗前片刻,终究也回头走到桌边,在朱棣的示意下坐到了对面。 “身体可好些了?”朱棣温和地说道。 何玉轩有些尴尬,轻声说道:“只是过于疲乏,睡足了便不是大事。” 朱棣:“若是身体不适,便需提出来,而不是强撑着。” 何玉轩笑着说道:“您说的是。” 朱棣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说道:“此前我原是打算给你安排个闲职,只让你先接触朝政为要。未料到金忠看重于你,反成了负担。” 许是何玉轩刚刚醒来,整个人说话还是不紧不慢,尾音如同裹在棉花里一般软黏,“臣知万岁一开始只打算安排个闲职,不然六部之中,为何偏偏挑中工部?” 当然也有何玉轩之前的献策都与工部所管辖的内容搭边的缘故。 他的眉目低柔,安然言道:“能让我尽快融入朝政,又顺理成章接触,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只后面职责虽然变多,可到底是我的份内之事。 “该做的,自然是得做完的。” 份内之事这个词,何玉轩似乎提及了许多遍。这似乎刻入了他的骨髓,成为一个深刻的烙印,哪怕透支身体也从未看到他懈怠。 朱棣周身的气息在遇到何玉轩的时候,往往会趋于温和,他低沉着说道:“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 何玉轩眨了眨眼,轻轻点头,“确实有这个缘故。” 他感受着这殿内清幽的熏香,隐隐让何玉轩想起窗外那寂静冰凉的银河,如此蜿蜒流淌不知几多时光,掠遍了无数历史长河,从不曾变更过。 “父亲虽然刻板严苛,对臣的管束极为严格。可娘亲是个宽厚温柔的人,每每会护着臣天真活泼的性格;他的坚持在旁人看来或许有点可笑,然臣以为……” 何玉轩偏头看着朱棣,沉默了许久,方才继续说道:“他坚信黑便是黑,白便是白,也从不隐忍不发,看不惯官场的黑暗,又耐不得旁人圆滑手段……臣的父亲便是这样一个顽固不灵的家伙。可他坚守的东西,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那臣便学上一学,大抵会知道他那时的想法罢。” 如此,便硬生生磨去了棱角,造就了截然不同的何子虚。 朱棣望着何玉轩的眉眼,突然想不起这是多久以来,再度认真地看他的模样。 子虚是一个内敛疲懒的人,于他而言,这世间的事大抵都是困扰他、阻挡他散漫的步伐,然他本性中自带而来的荆棘同样绊脚,让他挣脱不得,不可无视眼前的是非云烟。 他这般的人…… 朱棣突地陷入了沉思,他似乎从来不曾细想过这些事。 何玉轩对他来说,便是一个定然要掌握在手里的人,可朱棣的确不曾想过,如果他当真明确、彻底地表露出自己的意思,何子虚又会如何反应? 朱棣的心口宛如被悄然撞了一下。 何玉轩性情散漫,贪图安逸,可份内的事,便是殚精竭虑都要完成;他从不会出头拔尖,恨不得把所有的才思谋划都藏在骨子里,偶有泄露便着急忙慌地寻求遮掩,可一旦有利于民生,有利于大事,又会赶在人前思及所有破漏之处;哪怕有再惊天的大事,不碍到他便丝毫不理会;可再小的细碎琐事,要是落在他眼底,便容不得半点污垢……他是这样一个疏懒又勤奋,从心又果敢,矛盾到极致的人。 分明不是其父亲那般认真的性格,可依旧沉默继承了父亲所念,在偏离常道的路上也时有践行,对己身偶尔苛刻至极,又全然不在意外界的想法。 静默的帝王悠悠地想着,什么时候他已经把何玉轩的性格刻画得如此清晰了? 如果是他的话…… 这样一个人,怕是会欣然答应朱棣的强求, 只因为他的懒劲不愿去思忖过多,懒得去纠结其中的好坏,更不愿牵连到与他有干系的人。 因果对错全由他一人担着,抱着朱棣终究会厌弃他的可能,只等着被抛弃的那一日便利索地收拾包裹逃离京师。 帝王蹙眉,指尖摩挲着扳指,淡声问道:“子虚,若我当初不是暂留余地,而是强迫于你呢?” 何玉轩微愣。 这份若有若无的情愫便是这般,总是带着一种婉转柔弱的力道,不着痕迹地、轻描淡写地存在在两人中间,无一人鲜明地挑破,也没有人畅所欲言地表达。 万岁突然这般挑明询问,让何玉轩有点讶异。 然何玉轩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老实地说道:“虽然会有点不甘愿,可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他对自己的本性清楚不过,怎可能会费劲去纠结逃避呢?爬龙床这种事……忍忍便是了。 朱棣蹙眉,吐息了片刻后,又道:“……然后等着我厌弃你的某日,便可卷包裹逃走?” 何玉轩是真的诧异了,这怎的好似万岁偷窥了他的想法一般呢? 虽然何玉轩不曾流露出异样的神色,可这短暂的几息停顿来不及反应,便足以证明朱棣的猜想。 何玉轩便眼睁睁地看着朱棣起身,在屋内负手踱步,来回走了两圈后,方才听到朱棣好似平心静气的话语,“这些年,能把我气到这个程度的,除了朱允炆,便只有你了。” 何玉轩听着朱棣看似平静实则惊涛骇浪的话语,他随着朱棣站起身来,敛眉说道:“臣该死。” 朱棣蹙眉,那剑眉似是已然凝聚着薄薄的一层寒意,可语气还是比何玉轩想象中要温和得多,“何子虚,你何必如此?” 这话一出,何玉轩顿感一种深层的疲惫席卷了他,让他不想再停留在这个僵持尴尬的处境,索性拱手说道:“这话,臣也打算问问万岁。万岁坐拥天下,莺莺燕燕无数,何必落眼在微臣这个男人身上?” “何子虚!” 死则死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玉轩索性把这一切都摊开来说:“万岁对臣当然是有喜爱的,然这份喜爱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旦干涸,臣便万劫不复。 “当然臣向来也不在乎这个,臣这具皮囊也不值当如何,可您要是看上了,臣自无不从。可您未免有些过分了。” 朱棣气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