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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眠是他唯一愿意交心的人。 “练剑?”李勖换了个坐姿,以使他修长的腿部伸展开来,“问道,“那日已知你马技精湛。” “祖父给晚辈立过不许从军的规矩,那时候兄长已经束冠,幼弟最倒霉,功夫都没得学。不过我是女孩子,没人管我,祖母教我练剑。” 李勖双手交叉,手肘放在膝上:“先国柱曾得惠帝亲赐丹书铁卷,胆识过人,国柱夫人也见识不凡。” 想起那位老妇人,首先产生的画面倒并非是国柱死后她如何强硬地撑起整个林家,而是林风眠十四岁初嫁那日,被她把着手,送了一程又一程。 林风眠长睫深敛:“其实祖父计量深远,祖父是国柱,父亲自己也是国柱,如若兄长和幼弟继续从军,难免走到承爵这步,众所周知,三代往上袭爵,也只有当初的陛下…” 梁帝便是以国柱身份受晋帝禅让。对他讲这么多,今夜是逾矩了。 “我懂,”李勖道,随即松松一笑,打乱林风眠刚刚产生的不安,“回去之后你可坦言,就说见识过世上最精壮的汗血马,登上过望不到顶的山巅,还被当朝太子从空中接了下来。” 林风眠也笑,怎会不解他一片好意? 京师闺阁,嘴可杀人,李勖预设到她回京后的处境,玩笑着送给她挡箭牌。可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便没有那么害怕。 不知不觉间,一碗加了蜂蜜仍旧苦涩的汤药被喝尽。 李勖像是完成艰巨的任务,习惯性地抚摸剑革,起身道:“不早了,睡吧。” …… 虽有意放慢行军速度,这一日,皇城还是到了。 李勖望了一眼前方巍峨高耸的城门,回顾身后。入得此城,诸多事情就不再随心所欲,于他而言如此。 于林风眠,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 起风了起风了!女主要开始撕人了~ 第9章 祖母之死 梁帝提前获悉了大军回朝的消息,是以安排丞相沈摘、京兆尹杜怀冲、少尹齐茗来到城门外相迎。 见到李勖,杜怀冲上前一步,躬身施礼:“臣等恭候太子大驾。” 李勖道:“都平身,父王可好?朝中上下可好?” “都好都好,”杜怀冲道,“陛下不知殿下究竟是随着前、中、后哪一路师回来,三日前便已命我等在此地迎接,先迎到了前锋的赵将军,眼下赵将军已被陛下请到承明殿,吃了两顿酒了。” 李勖点头,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于一人身上:“沈大人别来无恙。” 沈摘谦谦一揖,算是回礼,言语都省了。 李勖知他向来如此,当朝丞相,年不过二十有五,寡言少语,却是个一语可定乾坤的主,也不与他计较,缰绳交给杜怀冲,往城门走去。 李勖知道林风眠挂念家人,进城之后,先遣十人护送她回林府,相约数日之后,入宫谢恩。 林风眠归心似箭,感激地看了一眼他,勒马分出了队伍。 …… 林府外,门庭若市,来往的行人莫不是喜气洋洋,这与记忆中清幽宁静的林府不甚相符,林风眠心中有些诧异,这时,有个女子挎着竹篮走来。 “夏薇?” 夏薇听到声音,看看林风眠,又看看她身后的军人,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从呆愣中回神,继而喜极而泣:“姑娘!真的是姑娘!” 夏薇是林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侍女,看着林风眠长大的情分,这激动不假,林风眠还记得,上辈子祖母死后,夏薇也很快回乡嫁人,前两年还有书信往来,只是后来关中失守,听说他的夫君被募兵上了前线,这家人从此杳无音信。 林风眠紧紧握住夏薇的手,夏薇哭得泣不成声,哭够了,哭累了,抹去脸上的泪,笑笑道:“早就听说姑娘要回来了,我已经把姑娘的房间整理出来,和原先一个样儿!” 林风眠笑着点点头:“对了,怎么这么多人?” “姑娘你忘了,今日是老太太的寿辰啊。” 一时之间,林风眠好像处在幻觉中,讷讷重复道:“老太太,寿辰?” 紧接着,心中狂喜,祖母还活着?! 是了,是了,这次李勖没有受伤,回途极顺利,满打满算赶出了三日的路程,到京城的时间,当然也比前世早三日。 只是…等等! 前世祖母便是死在了寿宴之上,林风眠脸色一瞬间惨白,就是今天了! “姑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一定是累着了,我先带你去见老太太。” “等等夏薇,”林风眠突然拉住夏薇的手,问道,“祖母近来身体还好吗?还有府上出过什么事?” 夏薇道:“老太太身体硬朗的很,府上也太平。” 林风眠不禁出了一层冷汗,那就是说,祖母是突然离世的,毫无征兆? 记忆里,她回府,即奔丧,丧礼上,大哥与云栖都在,他们说,祖母倒在了祠堂,祖父的灵位前……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三叔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更记得二叔的讳莫如深,他们一定刻意隐瞒了什么,不想被她知道。 直觉告诉林风眠,她应该在暗处先调查清楚,这样才能帮助祖母度过难关。 她转身对身后士兵道:“将士大哥们,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们赶紧回吧,千万别耽误了陛下庆功的时辰。” “成,既见着亲人了,我们也放心,那林姑娘,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待人走后,林风眠悄声对夏薇道:“夏薇jiejie,你可要帮我一个忙。” …… 林风眠随夏薇往庭院纵深走去,却并非是祖母寝房的方向,而是西面一处湖心亭。 夏薇道:“因今日摆宴,老夫人早早起来了,在亭中打坐饮茶,一会儿见着小姐,必然欢喜。” 林风眠心下了然:“自我北上,就不能日日为祖母烹茶。夏薇jiejie先去忙吧,让我自己过去。” 夏薇知道小姐惯常鬼点子多,也会讨老夫人欢心,所以当她提出要穿下人的衣服时,也并未感到奇怪,毕竟这是小姐打小就喜欢玩的,于是道: “奴婢遵命!” 湖面波澜不惊,亭则旷远幽静。林风眠来到时,祖母还没有下坐,她不着急地在一旁等候,隔着一层遮风纱帘,耐心观察里面端坐的身影。 许久后,有搓手声,孟澜清了清嗓,隔帘道:“夏薇,贵客们都到了吗?” “席间已坐上八成。”林风眠一五一时地说,将热茶递上。 帘后身影顿了顿,传来声轻笑:“许是老身太想念眠儿那丫头了,怎么如今听谁说话都像是她?罢了,我前日让你打探北府军的行程,可有消息了?” “夏薇又跑去买什么了,安排你来敷衍我?” 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