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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厂公和盈香姑娘找到了?” “……盈香姑娘找到了。”高彬犹豫了一下,“不太好。这宅子下面好些暗室,有些里面恶臭,都是尸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里面的。我担心厂公……” 赵驰看了眼喜平:“你随我来。” 他带着喜平转身往老七所在的院落踏步而去。 这周遭火烧得旺盛,许多配房都被烧得七零八落,老七那院子早就被推得只剩下一半,残垣断壁随着火慢慢倾倒。 老七带着十几个侍从顽与抵抗。 赵驰越过众人,从腰间抽出那柄软剑,加入战局。 喜平右手翻出袖里剑,亦是冲了过去。 二人武艺本就卓越,顷刻间就已让对方招架不住,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十几个侍从杀的七七八八,就剩下仁亲王一人孤零零的被围在中间。 赵驰猛的一剑,将一个侍卫捅了个透心凉。 “何安在哪里?”赵驰问他。 第五十二章 艳阳 好像当初也是这么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他那会儿不过直殿监随堂太监,拜了何坚做干爹也才四五年的光景。半夜从配房醒来的时候,就瞧见门开着,喜顺坐在门槛上,从怀里掏出只簪花在月下细赏,末了还饱含深情的亲吻那簪花。 “……你这是偷了哪位贵人的簪子?”何安问他。 喜顺道:“师父,这不是我偷的,是主子赏我的。” “赏你的?” “嗯,安远公主瞧见我喜欢,便赏了我。”那会儿的喜顺眉目间都是少年的温柔和忧郁,他微微一笑,有些伤感的瞧那簪花,“可怜我求而不能的苦楚。” 何安一愣,从床上坐了起来:“咱家没听错吧?你小子喜欢公主?喜欢安远公主?” “师父也笑话我不守本分,不自量力?”喜顺问他。 他道:“你这是飞蛾扑火,终将引火自焚。” “我知道的,师父。”喜顺笑,“只不过……我没守住自己个儿的心,只瞧着公主……就忍不住陷进去了。就算是做只蛾子,在公主这团火前灰飞烟灭,我也心甘情愿。” 喜顺这话,戳到了他心底最难受的地儿。 何安久久不曾言语。 他劝不了喜顺。 他心里揣着五殿下,又怎么劝得了旁人不去爱自己的主子? 他眼瞅着公主亦对喜顺有了好感,两人那藏不住的情感在这深宫大内安静的发酵,每片落花、每次日落、每次眼神相交、每次举手投足间都是情谊…… 然而最终事情还是败落了。 也不过是让仁亲王在院子里瞧见了公主与喜顺相对小酌,公主又从喜顺的杯子里饮酒。 仁亲王把这事儿当做笑话告诉了万贵妃。 宫里便人尽皆知。 处罚喜顺的皇后懿旨很快便下来了,不出意料,杖毙。 何坚把这脏活儿给了他。 他去狱里提喜顺的时候,喜顺倒是神色平静:“师父来啦?” 何安让人送了酒过来,与喜顺对饮而尽,末了喜顺道:“我在这世上无牵无挂,只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弟弟。本来想未来爬的更高一些能出宫后,托人去寻他。若师父未来遇着他,便帮我把这封信给他。” 喜顺拿了信出来给何安:“未来我没办法在师父跟前尽孝,若我弟弟能找到,就请他替我尽孝。” “你恨不恨我?”何安问他,“我保不了你。” “师父不用愧疚,我求仁得仁而已。只是害得师父也落个管教不力的罪名。”喜顺笑起来,笑着笑着便落了泪,“我还得感谢师父。是您没有拦我,还看顾着我,让我跟公主能得了这小半年的幸福日子。徒弟谢谢师父。” 何安看这少年,他似乎还是个少年,眼里的青涩和单纯一如过往。 然而他似乎已不是少年,执著、热诚又义无反顾。 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又极平和。 像是刚来到世上,又似乎已经返璞归真。 他不敢再看喜顺的眼睛,别过头去,轻声道:“开始吧,给他个痛快的。” 自有下面人捂住喜顺的口鼻,压在地上闷棍伺候,果真是痛快的,不消十棍,人便去了。 “何爷,喜顺公公去了。”下面人道。 何安只觉得自己肝胆剧痛,魂都被抽了个七零八落,浑浑噩噩的回了自己那住所,在喜顺的房间里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喜乐上来掌了灯。 他才回头瞥见八仙桌上那只公主的簪花…… 孤零零的放着。 喜乐愣了一下道:“师父,您……” 何安不明所以,抬手摸眼下那片冰凉湿润……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再然后安远公主被送去鞑靼和亲。 他托人回送了簪花给公主,公主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这事儿太小,很快便消失在了这碧瓦朱门之后……只是到了第二年,听说有人行刺了七皇子仁亲王。 他出宫去给喜顺扫墓,站了一会儿要走,回头便瞧见一个跟喜顺眉目相仿的年轻人跪在地上。 “求公公收留我。”那年轻人道,“公公托人给我的信,我收到了。”年轻人叩首道,“我感谢公公对我哥哥的关照,愿意追随公公,保护公公周全。” 何安那一刻便知道,这人乃是喜顺的弟弟:“老七是你行刺的?” “嗯,若不是他把喜顺与公主的事情说了出去。我哥哥也不会死。”年轻人说,“我本身就是刺客营生,所以就试了试。” “……不愧是两兄弟,都一样的莽。”何安道,“咱家是个太监,终归是要在大内生活的。收留不了你这样全须全尾的人。” 少年人一笑:“我已自行去势,只求公公成全。” 年轻人抬眼看他,那眼睛跟喜顺的一般无二致。 像是刚来到世上,又似返璞归真。 纯若稚子,热似艳阳。 * 何安清醒了一些。 他脑子剧痛。 梦里又梦见了喜顺的旧事……像是再活了一遭苦楚。 那枷具越戴越重,浑身都在吃力抵抗,诏狱十八刑里,这枷具乃是第一刑。别瞧只是上了重枷,若是一口气憋不住,怕是就折了骨头,人就瘫了。 他太过全神贯注,以至于外面喊杀声隐隐传来许久,他才意识到大约是殿下带人冲了进来。然而这吵杂之声又恰恰证明,殿下并不打算掩人耳目。 ……殿下,这是为了、为了我? 何安本已摇摇欲坠,这会儿又觉得自己还能再熬上一阵子。 * 此时赵驰已带着喜平入了那最后的院子,又将一干侍从杀得七七八八。 “何安在哪里?”赵驰问仁亲王。 赵谨仁哪里还有半点仁亲王的雍容华贵,只剩下狼藉。 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