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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浑身guntang,几欲昏厥!但更让他惊慌的是,这一近箭疾射,差点伤颈肩动脉,要不是他闪身一避,恐怕已是命丧九泉了! 柯卫卿并不怕死,也不畏受伤,可是心中却油然升起了莫大的恐惧,要是再也无法见到煌夜……?! 这个念头突然跃上心头,柯卫卿就仿佛置身一片死寂的荒野之中,那种失去一切、无可名状的惊惶感淹没过顶,让他脊背发凉,一直渗透到发白的指尖。 ……明明人已经安全了,这箭上的蛇毒也是可解的,可为何心脏却猛然抽紧,害怕得无法自拔呢? 「皇……煌……夜……!」从干涸的嘴唇泄露而出的呢喃,让恐慌霎那间变成了心痛——痛彻肺腑! 如果心里存在的只有臣子之义,该有多好……君臣贵在相维始终!他会一辈子光明磊落地守着煌夜的!就像他小时候,义无反顾地选择追随、服侍他一样! 可是,自从来到东林堡后,在血rou横飞之中,柯卫卿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见煌夜,那种情感并不是忠心——而是爱。 他曾笑话自己即便是云游列国,也还是不懂儿女私情,却不知道一颗心早就沦陷在煌夜那里,自然就看不到别人示好。 一直以来,他的眼里都只有煌夜一人,是因为小时候的惊鸿一瞥吗?就已经在心底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印记? 虽说自己的命是煌夜救的,可是从何时起,这报恩之心竟会演变成了钟爱之情?自己怎么会无可救药地爱上皇上?! 柯卫卿想不透,也猜不着,一颗心乱成一团,越想要牵扯清楚,就扯得越痛。 但他明白的是,这番恍然而悟的心思,绝不可以让皇上知晓,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能说出来! 他是一个男人,没有资格去蒙受圣恩,而被召侍寝,不过是一种宫闱游戏。柯卫卿心里清楚,皇上必须开枝散叶。古往今来,后妃不都遵循着「谨顺之礼」,不妒嫉、不专宠,努力为皇上诞育子嗣,流芳百世吗? 而他,一个男人,竟然会为此感到撕心裂肺的嫉妒,尤其在看到烁兰进宫的那一幕,甚至会想皇上应该不会喜欢烁兰的…… 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想这样的事!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他不但僭越君臣礼法,还悖逆军法! 柯卫卿拼命克制着,用伤痛来分散注意力、用伦常来痛斥自己,直到遍体鳞伤,心在滴血。 他现在所能做便是赎罪,他不该对皇上抱有这种念头,他要为皇上取得胜利,并且获得灵泉国叛变的证据。这样大燕就可以出兵灵泉,把最大的一个附属国收入版图。 这将成为大燕一统天下的第一步,柯卫卿决定将自己的毕生精力都献给大燕,至于私人感情,就让战火和鲜血去消磨它的棱角吧……! 柯卫卿的乌眸里闪着迷雾似的东西,但终归没有凝结成泪,手心内的平安符被捏成了一小团,再放到烛火之上,哧溜一下,便烧得只剩点点灰烬了……。 静默半刻之后,柯卫卿解开青布软甲,更换战袍。无需任何人服侍,一兵一卒都用在战场之上。 解开泛黄又粗糙的纱布,左臂之上的箭伤已经恢复大半,可是从血痂深处延伸出两缕朱红的纹理,就跟纹身似的左右对称,且形同舒卷开来的云彩般漂亮,这奇异之态……难不成是蛇毒的后遗症? 但又不觉身上有其它不适之感,脉象也十分稳定,既然蛇毒已解,那么这只是淤血的沉积吧。 柯卫卿俐落地穿上亵衣之后,再依次穿戴青铜铠甲、护手。当东方明星绽放出缕缕光彩,烛光便熄灭了,一把掀开营帐门帘,外头已是黑压压的一众铁甲兵士。 「出发!」柯卫卿以沉稳的号令,迎来越发清晰越发光亮的黎明决战! ※ ※ ※ 清晨,天边的朝霞已如春桃一般艳丽。四月里的皇城沉浸在一派祥和霓丽的风光之中。 近日来喜事不断。先是大北彤乡天山上,农夫采得奇异双开雪莲,为国家祥瑞之兆。再来,西北巡抚上奏,今冬大雪盖麦,会是大丰收!还有,神医北斗妙手回春,竟治好了孙太后数十年的顽疾颈椎疼。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孙太后也不例外。宫内的戏曲饮宴立刻多出两番,不但寿安宫里歌舞连绵,宫眷嬉笑成群。太后还不时移驾去长春宫,与皇上一同欣赏新设计的曲目,例如、,大多是讲男耕女织,子孙满堂的戏码。 而孙太后不管去哪儿,身边必定带着婀娜多姿的烁兰郡主,如今她被视作为福星,早就不做宫司仪了,整日有一众桃红柳绿的宫女环伺左右。 虽然只是郡主,却在太后的懿旨下,加公主俸禄,获赐迁至富丽堂皇、装裱一新的紫云宫,另有奖赏宝马十匹,白银千两,胭脂水粉、綾罗绸缎更是不计其数。 烁兰在宫内平步青云,受尽太后的宠爱,最开心的当属赵氏党派了。这皇上虽然不是太后亲生的,但天子重孝道,既然太后这般喜爱「小兰儿」,那么皇上对她也会另眼相看。 从郡主到公主,那是讨得太后欢心就得手的事,可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就要通过重重关卡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礼仪关节,赵国维自然会一一打通,但这最重要的一关——被召临幸,就得靠烁兰自身的努力了。 不过,太后也乐意撮合皇上与烁兰成婚,这不,趁着皇帝退下早朝,进膳休息的当口,便又带着烁兰前来见驾。 「儿臣给母后请安。」煌夜步下七宝龙雕御座,向孙太后问安。 「快起来。哀家突然造访,没碍着皇上歇息吧?」虽然年过半百,但修养得方,太后中气十足地道。 「没有的事,朕本该去母后那儿问安才是。」 「呵呵,这就免了。哀家今日来,是想同皇上一起看看这齣新戏,叫。新来的角儿唱得可活灵活现了。」 「奴婢叩见皇上,恭祝万岁,万岁,万万岁。」 烁兰就跪拜在孙太后身侧,双颊红润,下着雪白长罗裙,上穿浅绿对襟丝薄绸衫。一头漆黑发亮的长发,用彩带编成月娥状,气质淡雅如仙,叫人耳目一新。 这就是宫里时下流行的梨花妆容,见多了嫔妃们香艳的桃花妆、云霞妆,以及姹紫嫣红的繁冗华服,如此清雅装饰的烁兰,自然显得尤为俏丽可爱,煌夜对此也不免多看一了一眼。 「平身。」煌夜说道,却把手臂伸向了太后。 太后很满意皇帝亲自领她上座,坐定之后,望了一眼还未撤走的宴席,对一旁的膳食太监道,「这燕窝鸡丝羹都搁凉了,撤下再上一桌。备好酒,再添两副碗筷,哀家要与两位佳儿共同用膳。」 「是。」太监们立刻忙乎开了,金银碟装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