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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歆沛有将才,当个太监太屈才,不过有些事终归是天注定。当年追回他入宫的不正是皇后的旨?老十虽做了鬼,成王败寇,不说他好。但本帅看,至少他眼神还不错,否则也不会让袁大人领右相一职。你说是不?” 话一说完,卫琨却没停留,背着苻秋,小声哄着出院子去了。 苻秋落到床上,胃里仍闹腾得厉害,拽着卫琨不撒手。 卫琨便在床边坐着。 只见小皇帝脸贴着被子,脸孔发红,显是酒气上头十分难受。 卫琨一只手搭在他脖子上,抵着他的喉结,目光沉沉。 “四叔……难受得紧……”苻秋头在卫琨手上蹭了蹭。 “煎醒酒汤来。”卫琨朝外吩咐,又低头,摸了摸苻秋的额头,并不烫,小声安抚,“喝点醒酒汤再睡,天天去喝花酒,怎也这么不抵事。倒是像你父皇,他比你还没出息,一杯即倒。小时候,都是四叔给他挡酒。”卫琨的手贴着苻秋的脖子,缓慢抚摸下来,将他衣领拉好。 “父皇不喜欢我,不爱同我说话。” 卫琨笑道,“他就那么个寡淡的性子,谁也不理。连同胞的八弟掉进水里,都是老十下去捞的。” 苻秋眼睛眨了眨,似清明了些,他口干,一蹙眉,卫琨便拿来水喂。 待他重躺下,才道,“那时候替他挡酒,后来就替他镇守边疆,你父皇不放心四叔,才给四叔改了名姓,说他皇兄为国捐躯。” 苻秋脑袋动了动,“四叔恨父皇么?” 卫琨眯了眯眼,一时间塞外风沙,白光黑地,大雪如盖,还有数不尽的思念与令人窒息的孤寂袭上心头,摸了摸苻秋的额头,他说,“恨不恨的,他都走在我前头。四叔这些年常做梦,与你父皇饮酒对弈。已数十年未有此等光景,光做梦便不愿醒来。” 苻秋点头,重眯上眼,醒酒汤来了,卫琨叫他两声,苻秋挪身朝内躲,眼睛一直不睁开。卫琨一笑,醒酒汤留在桌上,示意下人退出去。又借着烛光细细打量半晌,方替他掩上被角,也出了屋。 第39章 白烛 夜半热得不行,倏然一条黑影自窗户钻了进来。 东子小心关上窗,小心爬上床。 睡梦中的苻秋反手就是一巴掌,东子朝后一躲,一骨碌滚到床底。 床上苻秋在梦中呼呼两声,磕巴嘴埋头在被子里。 再次掀被爬上床,终于成功抓住小皇帝两手,喝了酒的苻秋手臂绵软,扯过来圈在腰上。东子心满意足地摸到他腕上温润的镯子,嘴角翘翘,低头在苻秋脸上亲了亲。 苻秋一条腿横过东子的腰,东子难耐地调整姿势,总算让苻秋的腿朝下搭在他膝盖上方。 苻秋紧闭的双眼睫毛长而带着湿气,东子亲昵地碰碰他的睫毛,嘴唇滑到湿润的鼻尖上,腰身抵在他身上睡了去。 天不亮东子翻窗出去。 屋脊上一阵轻响,“熟睡”的苻秋睁开眼。一袭胜雪白衫,站在窗口上,天光晦暗。 他懒懒打个哈欠,关上窗,爬上床接着睡。 作为右相,袁光平磨人的功夫天下第一,天天吃过早就到卫琨的府上来坐着。 作为镇关大将,卫琨打太极的功夫天下第一,天天让人好茶饭相待,右相要什么给什么,想在这里画画,便叫几个美人来在院子里站着,任由袁光平照着描丹青。 袁光平是苻秋他老子那时候的状元,方老头的得意门生,读书人,坐得住,一天在卫琨这儿耗上六七个时辰,晚上吃过饭才回驿馆。 一个月过去,双方达成共识。 卫琨要的简单,给他个兵马大元帅的位子,一路回京,武官之首。用他的话说,帮小侄管着天下兵马,这是做叔叔的分内事。 袁光平拿不得主意,只得派人回京报告宋太后。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恼人的蝉鸣令人难以静下心来。 “老师,咱们还是早些收拾了回京罢,换个人来,软的不行咱们来硬的。”一年轻官员以袖子拭去脑门上的汗水,袖子已浸得潮湿不堪。 “摆明了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老师还废话什么?!”另一虎头虎脑的青年人也附和。 “右相怎不去廊下躲着,这么大天气。”苻秋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后传来。 袁光平同两名弟子即刻转身行礼。 “免礼,朕给右相送点喝的来,喝完就回去。” 紫云紫烟两个,挑着一小桶绿豆汤,让袁光平带着的朝廷官员和侍卫都坐下来喝汤。纤纤素手被青花碗衬得又白又美,十分怡人。 袁光平端着碗,半天没喝第一口。苻秋再三说免礼,才令他坐了下来。 “皇上怎亲自来送这些……太不合规矩……”袁光平不胜唏嘘。 “左右无事,来朝右相打听点事儿,总要先贿赂贿赂。” 袁光平微笑,喝了两口冰镇好的绿豆汤。 “皇上不喝?” “喝得都坏肚子了,煮得太多,朕喝不过来。”苻秋目光游移,空荡荡的屋顶上顶着一轮白日。他摸着镯子,笑问道,“右相此行可见过袁歆沛了?” 袁光平上了年纪而下拉的嘴角垂下,缓慢咽下绿豆汤,才道,“还未,那不孝子大抵不想见他爹了。” 一时袁光平神色黯然,将碗递给身旁侍从,接过帕子擦嘴,朝苻秋问,“皇上有何事相询,微臣定当如实相告。” 苻秋脸孔薄红,眼珠四处转,片刻后才笑了笑。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总归要问问,袁大人过来些。” 苻秋朝后退了退,示意袁光平坐近。 袁光平始终与之隔着三人远,苻秋一再招手,又挪了两次,终至口耳相接的地步。 苻秋才问,“朕想问问,家中可给袁歆沛定下亲事了么?” “……”袁光平低着头,只耳朵在苻秋跟前,说,“还未。小儿入宫当太监,哪儿还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他。前些年微臣又是罪臣之身。” 苻秋满意地点头,拇指搓着玉镯子,笑道,“不定他有心上人了。” “只要愿意入我袁家门,微臣为人还是很开明的。” “不能让袁歆沛入赘么?”话刚问完,苻秋就反应过来。 袁光平已是右相,贵不可言,哪儿还有让袁歆沛入赘的理。大楚男风虽不罕见,但也没谁正大光明娶男人当媳妇儿的。这都哪儿跟哪儿,见到袁光平,他就有点拴不住自己的问了。 苻秋哈哈哈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