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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我们的帐子在西北方向,几百米开外,紫云紫烟应已铺好床了。要我背你吗?” 苻秋莞尔,“你背吗?” 东子嘴角翘了翘,低下头,在苻秋跟前蹲身。 苻秋头晕得紧,旁若无人地低声问,“他就跟着咱们了吗?” 镣铐声未停,自主帐出来后,少年一直跟着。 “大帅赏给你的。” “那我收着了?”苻秋捏着东子冷冰冰的耳朵。 东子没说话。 “还是撵出去?”苻秋只管和东子说话,全然当没有身后那人。 “你想收着就收着。”东子道。 “要是我不收会怎样?”苻秋回过头看了眼。 那少年没什么表情,声音沉稳,“不知道,少帅不想收,就杀了我吧。” 轻飘飘一句似乎不是在处理他自己,只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性命一般。那少年与苻秋一般大,苻秋眸光闪了闪,捏着东子的耳朵,“放在帐子里端茶递水什么的,不让他上我的床,行吗?” 东子没吭声。 苻秋在他脖子上咬了口,“不信我?” “随你。”沉沉的声音仿佛从东子的胸腔里传出,苻秋心不在焉地捏着他的耳朵把玩了一会儿,倒是对这少年兴不起什么兴致。一来与东子腻得惯了,彼此相熟,换个人他要不习惯。二来他也不喜欢太清秀的,他喜欢男儿气概带来的安定感。 分给苻秋的帐子里很是整洁,紫云紫烟两个已收拾妥当,火盆烧得很旺。伺候着他梳洗完躺上床,紫云好奇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被带来的少年。 苻秋在床上侧着身,打趣道,“给你们带回来的小哥儿,认识认识,喂,你叫什么?” 紫烟倒出一碗热马奶,女人在越乱的情形下,反倒是最快适应的,有紫烟在,即使刚换了环境,深在数十万大军中,也似乎只是换了个客栈住。她跪坐在少年身边,低声道,“这里热,把大氅解了,不然出去吹了风,容易风寒。” 少年的手捏住大氅,眼神防备地望了望她。 “把我的衣裳找一件给他,然后你们先去休息。”苻秋吩咐道。 东子拄剑坐在帐门边,这间帐子里有两张床,一大一小,大床是苻秋那张,小床是守夜用的。 衣服被放到少年面前,苻秋也不说话,只是盘腿坐在床上。少年脸很瘦,手指冻得发紫,脱下大氅,他连条裤子都没有,浑身上下不堪入目的痕迹只多不少。 苻秋也没避讳,看着他穿上衣裤,少年的眼眶有点发红。 “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喂’。” “相凤。”他用低哑的声音回答,片刻后,干裂的嘴唇抿在一起,嘴角一丝苦笑,他说,“已经半年没有过衣物……我……” “道谢就算了,既然赏给我了,就是我的人。你也看到了,我势单力薄,需要多些人。”苻秋笑了笑。 “主人想让奴才做什么?”相凤抬头,拳头捏得很紧,“我什么都愿意做,杀人也行。” 一套衣服换一条命,这买卖再划算不过。苻秋心里叹了口气,手里提着汤婆子,这皇叔对他还不错,想得到他娇生惯养在军营里住着也行了不少方便。只是这还远远不够。苻秋眼珠转了转,“不要你杀人,现在还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记着,来日要让你做什么,就是让你切下自己的一只手,你也要眼睛不眨地立刻去做。能行吗?” “主人让奴才去死,奴才也不会眨眼。”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坚毅,神情凛然,犹如寒冰凝成。 “成,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去打水洗洗,把自己洗干净,睡到小床上去。” 相凤看了东子一眼,听见苻秋说,“那是我哥子,他和我睡。” 相凤低下眸。 “他说话和我是一样的,他也是你的主人。”苻秋又说。 相凤出去打水,东子才到床上去抱苻秋,在他身上蹭了蹭,推开些,凝视他的眼睛,又亲了亲他的嘴唇,“你长大了。” “要试试?”苻秋吊儿郎当地衔着东子的耳朵。 东子面皮微红。 相凤进来时,苻秋的手正在东子的腰下,登时东子将被子朝上一扯,盖住苻秋的头脸。沉声道,“收拾完就睡,以后有日子说话。留一根蜡烛别吹。” 翌日天不亮,军营里号角声就叫醒了苻秋。粗糙的被子刮擦着脸,他迷迷糊糊坐在床上,感觉到有人在伺候他擦脸擦手,抬手抱住人,依恋地在对方怀里蹭了蹭,喟叹道,“东子,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这副身子,朕让你带坏了……” 被倚靠的身体一颤。 苻秋彻底醒了。眼前是相凤秀气的脸。 相凤手足无措地想跪,被苻秋一把拽住,他面无表情地起来,换上卫琨让人送来的军装,朝相凤招手,“过来,帮我梳头。” 相凤伺候人的手艺很娴熟,话也不多。走出大帐之前,苻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我有说梦话的习惯,有些话,听了但没听见就行了。” 外面四五个卫兵手持长矛快步跑过,不远处一个大胡子走了过来,铠甲与一般士兵不同,苻秋觉得有点眼熟。 “东翼将军左禹全。”大胡子抱拳,黑溜溜的眼珠从上方打量苻秋,嘴边笑道,“大帅担心少帅身板不够上沙场,让末将训练少帅。” 苻秋没说话,整理袖口。 骤然被大胡子一把提起前胸武袍,往上提起足一尺,苻秋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色变了的脸,他听见发颤的声音,是自己在说话,“放我下来。” “少帅应当自称本帅。” 苻秋深吸一口气,“放本帅下来。” 胡子随左禹全嘴巴翘起的弧度而分向两边,他满意地笑笑,“多有得罪,未来一个月,恐怕还有更多要得罪少帅的地方。末将希望少帅明白,这是大楚铁桶江山的外壁,军营之中,没有儿戏。”左禹全扬手就是一鞭,甩在步履缓慢的一个老兵腿上,那兵爬起来立刻屁滚尿流地追上同伴,一条腿瘸着。 苻秋不够强硬的身板,笼罩在左禹全宽大的阴影之中,耳边传来一句极低的压抑的威胁—— “一个月后,少帅得活着,才有机会与末将清算。” 左禹全走后,苻秋这才发现甲衣里都是冷汗。 不远处校场传来的山呼声让他头皮发麻,冷风拔起苻秋的黑发,身后一顶头盔落下,红缨鲜艳夺目地傲然于头盔顶端。 苻秋握住了东子的手,“他会杀了我。” 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