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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小子,粗重活都不舍得让他干。 说走,苻秋这就走。还是宫里带出来的包袱,东子离开才一刻钟,苻秋便背着个小包袱,一瘸一拐地跑路了。 他还骑不得马,走到雇车行简直都要了他的小命。 挑了个看着老实的车夫,苻秋显然已忘记自己眼神不好这回事。虽是逃难,宫里头带出来的东西,从头到脚,衣服料子,束发的玉冠,无一不是好货。就他拿的包袱,还是刻丝的蜀锦。 苻秋提心吊胆了一晚上,坐上马车后,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再醒来时,环顾四周,天都已经黑了,他也没在马车上,浑身酸痛不已,手脚被人绑着,连外袍都被扒了个干净。 虫鸟叫声,遮蔽四野。 风吹得苻秋一溜鼻涕下来。 苻秋深深懊悔了。 与其被个不认识的人抛弃在荒野上,还不如让东子送回京城了! “阿嚏!” 震天响的一个喷嚏,苻秋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黑暗里现出一双黄澄澄的眼睛来。 苻秋心里打了个突。 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响动,苻秋被捆得像只粽子,不住朝后挪移。 大抵是一头野兽,草丛避让开,苻秋眼睛都不敢眨,后退的速度却远比不上那双眼睛逼近的速度。 冷不防屁股后面一块石头突起,苻秋退不动了。 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很亮。 倏然间一声—— “喵。” …… 苻秋扭动着从地上挣扎坐起,是只花斑猫,看着有点像豹子,跳上了苻秋的腿,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苻秋也“喵”了声,猫抬起头,苻秋犹豫了下,弯身下去,猫以湿漉漉的鼻子碰了碰苻秋的鼻子。 “喵呜。” “喵。” 那猫体量不大,精瘦的,在苻秋腿上转了两圈,就蜷成球睡了去。 猫睡着了,苻秋却睡不着。 锦衣玉食长大的苻秋,从来没有这么餐风露宿过,还被绑着!还被一只猫当成rou垫…… 苻秋想了又想,觉得跑出来是个错误。但是这会儿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他发现自己开始想念起东子来,要是东子在,这会儿他大概已经睡在暖好的被窝里,东子会守在门外,即使没在皇宫里,苻秋也没有哪天晚上过得这么惨。 二更天。 苻秋总算有了朦胧的睡意。 “瞧我发现了什么?小皇帝的靴子!人一定就在这附近,赶紧找!”猛然间一个壮汉喝令,苻秋迅速清醒过来。 此起彼伏的“皇上”叫得苻秋差点就答应了,刚张了张嘴,又听见一个人压低着声音道,“仔细点找,可能听见咱们的声音躲了起来。” “找到就直接,”那人顿了顿,“咔——” 苻秋登时浑身僵硬,脸骇得发白,手脚冰冷麻木。那只猫察觉到他的紧张,睁开眼,浑身毛都倒竖起来。 “乖,别叫……”苻秋小声说。 草丛被脚步踩得簌簌作声,随着有人逼近,猫察觉到危险,立时竖起全身的毛,威胁地“喵呜”了一声。 苻秋万念俱灰地瘫倒在草丛里。 完了。 “嘿嘿,在这儿。” 黄猫受惊地跳开去,苻秋躺在地上,短暂的十五年人生浮光掠影般飞快闪过。他艰难地吞咽,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歹说句“大胆”,“放肆”,“朕是皇上”,“你敢杀皇上吗!”之类的,也比现在吓得说不出话的怂样好很多。 那人手背搓了下鼻子。 “五十两黄金是我的了。” 朕只值五十两黄金。 苻秋脑中最后一个悲愤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绝望地闭起了眼。 “啊啊啊——!” 苻秋急促呼吸,心口又凉又痛,他一定被一击刺中了。 “朕,深爱着大楚。”苻秋深深地闭着眼。 他被迫在地上滚了好一段才停下来,手脚上的束缚都松了,耳畔还传来东子熟悉的声音—— “皇上,能跑吗?” 冷光一闪而过,刀剑相接迸出道道白光,苻秋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发麻,几乎要哭出来了,“没法跑。” 事实上他连走路都难。 话音未落,一阵天翻地覆,东子抓住苻秋的腰就将他举过头顶,以苻秋的脚和自己的腿飞踢,时间不长的缠斗里,苻秋的视野里看什么都是颠倒的。 当身边刷刷倒下一圈黑衣人之后,苻秋叫了声,东子只紧紧把他抱着,一路狂奔。 苻秋缩在他怀里不敢说话,他察觉到东子的身躯在发抖,两只手揽着东子,把头脸埋在他胸膛上。 呼呼风声自耳畔掠过,却半点惊扰不了方寸之地的安宁。 东子带着苻秋,朝南边去了,到天亮才投宿。值钱的物事都装在苻秋带着逃跑的那个包袱里,这下二人没钱了,只除了苻秋藏在靴子里的五两银。 五两只够在客栈里住十天的。 于是让苻秋吃过饭,东子便又出去了,他走到门前,想了想。 苻秋躺在床上,乌溜溜的大眼跟着东子的步子转,东子来到他面前,跪下身来。 “别乱跑,外面,危险。” 苻秋点了点头,东子起身,他又拽住了东子的手,眼眶红红的,“朕闯祸了。” 东子嘴角浮起难得的一点笑,苻秋耳根通红地把头埋在东子腰上,抱着他流了会儿泪,此时屋里大亮,他才彻底从前夜的惊险里回过神。一边抽噎一边躺下去,卷着被子朝床里一滚。 东子的手冰凉,帮他掖好被角便出门去。 苻秋昏头昏脑睡到快中午,被饿醒的,桌上有馒头,他有气无力地坐起,惶惶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间一声猫叫。 挠门声传入。 不会吧。 苻秋先没理,爬下地去吃馒头,味同嚼蜡,就着茶水才勉强吞下去。 窗户口却又传来抓挠的声音。前夜怕苻秋吹了风要不好,这会儿窗户紧闭,他走过去,踌躇片刻。 刚打开一条缝,猫耳朵就钻了进来。 半张脸先挤进窗户缝里。 天还没全黑,东子就回来了,带着两条鱼,一见坐在苻秋腿上的猫,愣了住。 “我能养它吗?”苻秋眼巴巴望着东子。 昨夜之后,苻秋稍懂了点事,知道东子是个靠得住的。现下没有钱了,吃住都得靠他,也不再摆皇帝架子了。东子年纪比他大,也比他沉稳,应当是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