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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热腾腾的,令我身子感觉好了许多。 我试图在床上向裴大人行礼,却被他拦住了。 “好好休息。我已查明,那日害你落水的另有其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既然你真有性命之忧,便暂且留在裴府。” “啊?” “老年,你来照顾她。” “好嘞,老爷,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裴大人摆摆手,握住自己腰间的长剑,跨出了这间房。 浑身虚弱,我有气无力地问那管家,“您可知道那位朱红色道袍的恩人现在哪处?涟漪刚才听到他的声音了······” 老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哪里有你说的那人?这几日只有老奴我和老爷守在这里!” 那······ 我的记忆十分模糊,突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记错了,那一双桃花眼,那隐约的惊鸿一瞥······ 睡意侵袭,我渐渐低下身子,睡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我身子好利索了,被老年告知,裴府不养闲人,我得干活。 那日裴大人说,他不是我想的那种人,我还以为,他是在标榜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是在提醒我,他这个江华父母官,其实穷的叮当响。 我看着这还没怀香阁后院大的裴府,提起新换的素净白裙子,拿起扫帚胡乱扫起来。 在怀香阁时,童姨何时让我干过活? 这裴府除却管家老年,竟然没一个丫鬟,连院子里养的一条看门犬也是公的。 我问老年:“大人的衣服谁洗?谁补?” 老年傻兮兮笑道:“自然是我!” “饭也是你做?” “一般是老爷做,但他忙不过来时,我得帮忙。” “为什么不娶个娘子打理?” 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代知府,府里是这个模样,也不愿相信,这裴大人,真如传说中,那么廉洁,更多把看到的一切,归于,府里缺个女主人,比如,我。 “没钱啊!”老年一提到钱,就愁眉苦脸起来,“老爷的俸禄哪里够,而且他还不想成亲······” “不会吧?大人难道没有些田地租户的?” “老爷是寒门出身······哪有你说的这些?这些年倒是攒下点银子,前不久可不是拿去给你赎身了······” 我张大嘴巴,指着自己,“给我赎身?” “大人说,你若被送回怀香阁,定没有好结果,他不能再害一条人命,所以他把所有钱都给那老鸨子了······”老年小声补了一句,“差点把剑都当了······” 我听完百感交集,一边感谢他为我顾虑甚多,一边不知此后贫寒生活如何度过。 自那次醒来见到裴大人,我已经有半月没再见他。 这半月,做饭,劈柴,打扫院子,洗衣服,收拾屋子,各种活计,我算是干了个遍。开始甚至不耐烦,劳累至深夜,渐渐觉得这般倒也安稳,不必出卖色相,陪侍些自己厌恶的客人。 某日,我在巷子尽头那口井中打水,巷子外一片喧哗,人声鼎沸,为凑个热闹,我跑出去,扒开人堆,看到几辆囚车从街上经过,压往刑场。 “这是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贩私盐的,怕被抓,和官府里的眼线闹翻了,失手差点把人杀了······” 我捂住嘴巴,往后退了几步,浑身一冷。 那日落水前我脚下突然一麻,竟不是意外······ 童姨到底知不知情?为什么挑中我送到裴大人身边? 一瞬间,百感交集。 晚上,裴大人回府。 我借着送饭的名头踏进他的书房,站在烛火前,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道:“大人,涟漪对童姨背后黑手谋划的事,毫不知情······” 他握笔的手一顿,扬起了那张分外好看的脸,微笑:“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留下你。” “大人打算怎么处理涟漪?” 我有些忐忑,他是缺钱的,万一要把我卖了再换几个比我机灵会干活的丫鬟,我该怎么办? “你要是无处可归,便一直留下吧,或许每月银钱比旁处少些。”他的两眼眯成一条线。我暗想,定是少很多很多。 “唔!老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嘛!”裴大人从食盒里取出一块糕点,毫无风度地啃了起来,让我忍不住掏出手帕掩盖自己的笑容。 “大人,这是涟漪做的······” “哦!”裴大人停了一下,又接着啃起来,“做的挺不错,看来我那笔银子没打了水漂。” 这夜谈话让我对裴大人有些改观,或许我原本就不讨厌他。 府里的吃食不知不觉全由我来布置,口腹之欲得到满足,裴大人看我越来越顺眼了,从吝啬笑容,到主动给我带街上新鲜的食材。 约么半年,我发觉,裴大人不止拒绝了我,还拒绝了江华城所有对他有意的女子。 他没有妻子,也没有侍妾,这般古怪,都被属下私底下取笑,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了。 我对这些猜测不屑一顾,裴大人绝不是他们可以想到的,但同时又有点不可明说的窃喜,裴大人洁身自好,莫不是在等真正心仪女子? 府里只出现过我一个女子······ 这不怪我想多了。 某个月夜,我换上一身绛红色衣裙。上次我们三个去布庄做新衣服,裴大人盯着那匹绛红色的布看了许久。我想他肯定极喜欢这个颜色,便偷偷做了这身衣裙。 年管家去外乡探亲,几日后才回来,裴府只有我和裴大人两人,这给了我莫大勇气。 庭院内,石桌前,裴大人正醉酒弹琴,琴声幽怨,经过一个转点,又欢快起来。 他向来喜欢作画,我不知道,他还擅长抚琴。 我犹豫再三,上前,扶住裴大人的肩膀,柔声说道:“大人,您醉了。涟漪送你回房。” “不······”难得一见的神情出现在裴大人脸上,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脆弱,痛苦,遗憾,无奈。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衣裙,苦笑间对我说: “涟漪,坐下,陪我喝一杯。” 他将酒杯递过来,我只好接住,小口抿着。 “你知道我在弹的是什么曲子吗?” 作为怀香阁曾经的花魁,我也算粗通琴棋书画,此刻却说不出曲子的名字,支支吾吾猜了几个,都错了。 裴大人笑着揭开谜底,“这是我自己作的,。” 第27章 番外篇—涟漪(三) “此曲如何担得起一个‘欢’字?” 我疑惑问道。 裴大人目光流转,落在月光泄下的空石板上,夹道丛生桔梗花,花影与月影交错。 他恍若回到过去,将酒杯凑到自己嘴边,答: